问药
婉儿拦下冷画,轻笑道:“是我的朋友,你去沏壶好茶来!”
冷画答应一声,让开路,狐疑地往房内而去。
婉儿指一指旁边的石凳,笑道:“我身子不好,不方便起身见礼,你别见怪!”
薛绍俯身帮她整理好滑落的狐裘,柔声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客套!”
婉儿看着他坐下来,又道:“你的伤?”那一日若非薛绍为她挡了几刀,她早已丢了性命,她与薛绍相识不久,薛绍竟能不顾安危,屡屡为她,她又怎能不知此种的情意?
“都是皮外伤,养养便好了,只是你——”薛绍显然并不在意自个儿身上的伤,只是一直在为婉儿担心,前些日子他卧病之时,多番打听婉儿的情况,家人却只道她一切安好,直至大哥说露了嘴,他才知道婉儿中毒之事。本想即刻进宫探望,却因父亲突然病倒而耽搁了,此时终得相见,见她这般病弱的模样,心中不免心疼不已。
婉儿温润一笑,道:“不妨事,再过几日便能完全好了!”顿了顿,又道:“公子怎会出现在宫中?”
“家父近日身子微恙,便着我代他入宫述职,顺便来看看你!”薛绍接过冷画端来的茶水,垂眸细细吹凉了,递给婉儿。他自然不会告诉婉儿,他从来厌恶官场,若非为了进宫见她,绝不会主
动请缨,巴巴揽下这个差事。
婉儿接过水杯饮下,又被薛绍接过来,顺势续上一杯。婉儿正要说她已然不渴,却见薛绍抬起手腕,就着水杯一饮而尽。婉儿见薛绍竟毫不嫌弃地与她共用一个杯子,心中不由荡起一丝涟漪,只觉这场面像极了普通夫妇的寻常互动般透着默默温情,让人忍不住心动,这些年,她已经许久不曾与一个人如此亲密了!
她觑起眸子,打量着薛绍在日光下愈发柔和的脸庞,想起画舫上相处的点滴,心中突然如一池吹风被风轻轻撩动,然后不自觉的扯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薛绍一回头,见婉儿正细细打量着他,四目相对,静了片刻,婉儿匆匆移开视线,神色竟略有些局促狼狈。
薛绍看在眼里,心情不由十分畅快。
婉儿闪躲着他探究的视线,道:“那日你舍命相救,婉儿心中感激不尽!”
薛绍的目光锁住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就是为你丢了这条性命,又何足惜!”
双颊微微发烫,婉儿不是木石之人,不会不懂薛绍的情话,只是不敢面对,不知如何面对罢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如一潭死水,可是却不知仍会被感动,她不愿面对,不想承认。
李贤的影子这么多年如同信仰般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她早已打算守着这个影子了此残生,她不能爱上别人,不想爱上别人!
落叶萧萧而下,两个人相伴坐于树下,一个温润清雅,一个气质脱俗,合着这梨香院中的初秋景象,美好的如一丝画卷。
武三思立在拱门外,凝眸望着这副画面,脸上的神情幽深得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