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
。
桑溪玉不喜秋天,可她记得十五娘是格外喜爱秋天的。
她睁开眼睛时,好似秋意的寒凉已经侵入骨缝,使得她披了件外衫颤颤巍巍地走到桌旁。桑溪玉搓了搓肩膀,书案旁的窗子开了,风就是从那里灌进来的。她两只光脚踩到软绵绵的垫子上,随即跪在上面,伸手去关窗。
忽地一只鸟从眼前扑着翅膀掠过窗前,带下一串风铃似的花串,桑溪玉趴在窗台上,手往前一伸,赶忙接住花串。纯白的花朵落在掌心又柔软又轻飘飘的,桑溪玉好奇地拨弄,阿夭很喜欢花,走两步便要摘只花夹在鬓间,桑溪玉笑话她,她还害羞地笑。
桑溪玉也忍不住笑起来,她看着手心的花,喃喃道:“阿夭啊,现在咱们可是命运一系了,你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
合上窗后,她正准备坐下余光却看见桌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下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盛药的碗带着汤匙,旁边放着的是一叠亮晶晶的黄色方块。
桑溪玉用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再放进嘴里,甜滋滋的。
原来是糖。
夕阳悬在窗棂上,桑溪玉嘴里嚼着糖,摊开一张信纸在桌上,一遍一遍地用袖子捋平。
被用一根线挂着的风铃草倒影在砚台黑色的墨汁中微微摇晃,花影摇曳。
武林大会的头筹被瑶山派拿去本就让其他门派不甘,更何况他们派出去的高手竟然都折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身上更让他们不服气。
本来鹤鸣楼临时改变规则已经让他们不满了,现在不秋盟的旧部功亏一篑,还给瑶山做了嫁衣。于好龙双手秉着香缓缓走到香炉边,并将香插入香炉中,白烟如丝向上袭着,香灰一寸寸累积起来。
“于掌门,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真把盟主的位置让给那个臭小子?”说话的是赤霞宗的喻不言喻掌门。
“不然还能怎么办?”于好龙没回过身,半个身子隐没在晦暗不明间,“是咱们撒泼打滚求来的比试,现在输了难道要反悔吗?那岂不是孩子玩闹。”
喻不言叹了口气,最后一轮比试唯有赤霞宗的楚横秋和千机门的吴格没能从林子里出来,阵中险恶万分,连为他们收尸的人也没能找到一个。
于好龙倒没什么,吴格本是千机门众弟子中最为默默无闻的一个,要不是他的首徒梁追死在了郎宁,也不会轮到他。他的首徒梁追,一想到他,于好龙便心痛万分,也更为憎恨上了姚莲心几人。
“早知如此,便不提这个重立武盟,如今又要寄人篱下听从他命的过活。”喻不言愤恨道,此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人,那我们这些不秋盟的旧部算什么?”
他们本意是让盟主之选落在他们这些不秋盟的旧部中,无论花落谁家以后都更好打点关系,如今钟桡迟拿下长鹤穿云,意为瑶山会成为武林之首,是他们从未预料过的结果。
“于掌门,你说要不要我们去跟温楼主商量一番?毕竟我们同为不秋盟的老人了,他也会看在我们几分薄面……”
“好了!”于好龙打断了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他身上落了些香灰,随着他的步子一点一点抖落。
“温逐生现在巴不得我们不去烦他,他想过安生的日子,从前一直在退让,却在最后给我们来了最阴狠的法子。”
他咬了咬牙,面色狰狞却因为在半明半昧的烛火下显得平和。
喻不言看着他,忽地面色暗了几分,凑近小声道:“于掌门,上次那个人......”
于好龙闻言眼睫一颤,眸中如豆的烛火抖动,他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喻不言的话,只轻声道:“他们都是不成器的——”
门旁还立着两个其他门派的掌门,那扇木门被砰的一声朝两边击开,掌门们本是被于好龙叫着来一同议事正好没反应过来,咕噜一下滚到于好龙跟喻不言脚边。
他们四个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懵懂神情,门外一阵寒风灌进来,裹挟着几片破碎的黄叶,扫了一地。
“几位掌门——”钟桡迟笑着走进来,他拍拍手掌,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中带有淡淡的挑衅,“感谢赐教。”
张掌门,王掌门面面相觑,拍着屁股站起来,他们眼角的细纹加深了几分,这算什么赐教。
“小辈,年轻气盛。”于好龙阴沉着脸色上前,他眉毛一横,宽宽的脸像只老虎一般。
钟桡迟面色不改,拱手道:“晚辈自知不能让掌门信服,你们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老人了,而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人。你们想让武林盟主之位花落自家,那我也想要你们相信,我能坐好这个位置。”
他拖着长剑绕着四人走了一圈,削铁如泥的剑尖自地上画出一个细细的圆圈,将四人圈在里面。
喻不言不解,觉得这小子话里话外还带着威慑力,有些生气。他正要开口却被身侧的于好龙拦住。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钟桡迟,有些怪异。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