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
老方本名方时村,年轻时背着药箱走南闯北,见过大大小小许多病症,也解过无数的毒。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秦筝咽,当初他差点因秦筝咽而死,如今也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
“秦筝咽。”桑溪玉默默念着,忽然发疯似的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碧王谷那个老头真是小心眼,为了杀人灭口,伤了自己还不行还为自己下如此凶猛的毒。
姚莲心坐在她身边,心绪不宁地用手掖着被角。原本平滑的被角在她手中快被攥起了毛边。
桑溪玉看着她有些颓意的脸,知晓她定是为自己担心地睡不着觉,于是带着笑意安慰道:“怎么了,阿莲,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
她又抬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游跃安,后者也是一副笑不出来的模样。在林中靠近七日,他们便累了七日,后面还受了伤。桑溪玉握着姚莲心的手,道:“你还为此次比试而难过啊?此次比试虽说我们没能拿到长鹤穿云,但好歹走到了最后一场比试,已经是很厉害了,不是天下第一,也可谓个天下第二、第三什么的。”
姚莲心弯起嘴角笑了笑,回握着桑溪玉的手,柔声答道:“不是比武的事,我本也不是抱很大的希望,只想着尽力而为,这个位置递到谁手上都是我意料之中。我只是担心你,自知晓你中毒,我便整夜担惊受怕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桑溪玉闻言心头一软,呵呵笑起来。她摇晃着姚莲心的手,嘴唇还有些苍白,“阿莲,你不用担心我,你还记得梁追临死前手中握着的那块碎玉吗?”
姚莲心闻言点点头。
“你跟我说过那块碎玉是漠北的芙蓉玉,以此我想杀害梁追的人很有可能是漠北人,或者在漠北待过。”
“溪玉,你什么意思,你想出关?”姚莲心微微睁大了眼睛。
“正是,”桑溪玉点头,她直起身子背靠在软枕上,一脸认真,“我为阿夭求药已经一年之久,走过了很多地方,唯一的线索不过是阿夭受伤那日山中出现的漠北灰。,如今我需要陌上花才能解秦筝咽的毒,而我们也需要找到真正杀害梁追的凶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姚莲心跟游跃安对视一眼,点头道;“我们都没有问题,只是......褚公子你要怎么办?你要带着他跟我们一起出北崇关吗?”
桑溪玉迟了半晌,摇了摇头,“他早就该回家了,我会拜托鹤鸣楼替我护送他回中都家中。至于其他的,我自会留信向他解释。”
姚莲心跟游跃安面面相觑,良久她开口道:“此事我会向门中师父表明,让他放我出关。”
“溪玉,”她往里面坐了坐,神情有些纠结,“褚公子与我们虽说不上出生入死,但好歹相处了这几个月时日,他的为人你是了解的。他把我们真心当做朋友,若我们现在将他弃给他人护送,只怕有违朋友之道。”
桑溪玉弯起膝盖,用胳膊环住,垂眸道:“阿莲你也知道我桑溪玉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愿意麻烦别人,让别人因为我而受累。褚负雪他本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这些日子跟着我吃尽了苦头,还几次三番差点丢了命。我倒是没关系,可是他跟我们不一样啊阿莲。褚负雪他不是江湖中人,不该受这样的磋磨。”
“况且此次出关,我除了要查清楚梁追的死因,还要为自己和阿夭求药。去往漠北前途未卜,到时只怕自己都顾不了,又如何保护他?”她叹了口气,眉目间难得回转着淡淡的忧愁,“况且,我如今身中秦筝咽之毒,还不知道能有几天活头。”
除此之外,连桑溪玉自己都不清楚,她害怕,害怕再跟褚负雪待在一起,自己会多了一个除阿夭之外惦念的人。
一串脚步声打乱她的思绪,游跃安抱着剑走过来,凛声道:“出关这事就交给我,佛手有联系关外的生意,届时我们跟着拉送货物的车一同出关就行了。”
桑溪玉点点头,迟了半晌她道:“我有法子出关,我们分头行动,届时在进入乌沙堡第一间酒馆再回合。”
姚莲心虽然担心但她知道桑溪玉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主意,只稍稍点头;“这样也行,溪玉你好好保重自己,切不可随意动武防止毒发,还有,千万别忘了我们在酒馆等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阿莲你怎么也学得婆婆妈妈的。”桑溪玉往床上一道,自从体内的秦筝咽毒发过一次后,她现在说完一大串话后都会很累,有种气上不来,晕晕乎乎的感觉。她压了压脑袋下的软枕,双手将被子往上一提,盖住半张脸。
待听见二人离开的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桑溪玉才从被子里露出脸来,她微微侧过脸看着窗外正好的阳光,星点落在伸出的一只落叶上,烫出一个明黄的洞。
她翻了个身,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好像听见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有人曾靠近她的床边,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看了许久才轻得像一阵风离开。
耳畔传来悉悉邃邃的声响,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枯黄的树叶如蝶飘扬下来,是秋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