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
一声哨声尖锐地响起,像是迟来的钟点。
一只白羽的鸟儿从叶间掠过,顶着鲜红的喙落在窗台上。
斑驳的影子轻覆在纯白的羽毛上,一只纤细的玉手抚摸着羽毛,指尖落在鸟脖子上系着的彩色珠串。
绛露美目微垂,嘟起嘴“咕咕”了两声,逗弄着鸟儿。
她伸手取来一小碟水,放在小鸟的面前。
白羽鸟儿俯下身,一点一点啄着小碟中一湾浅浅的水。
面前的美人盯了一会,收起淡淡的笑容。她从桌案上取下一张纸,透着光看了看,里面除了草痕交错,并无半点杂质。
纸被她摊平在窗台上,下一瞬,那只鸟自己走了上去,沾有水的双足连带着喙不断从纸上蹭过,留下了道道水痕。
待白鸟停下,绛露将其足下那张纸抽出。
鸟行过的足迹,正好形成了一行字。
绛露眉心一凝,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入院外的无尽苍穹。
剑尖在地上拖着,两侧砂石卷起,其间留下一道深痕。
桑溪玉进入后山,夹杂着些许鸟鸣声的静谧使她心旷神怡,感到周身的真气正在舒缓的流淌,注入心房。
她没有看走眼,这里的确是一处练功的好地方。
头顶树叶沙沙作响,由浅及深交错散布着。
一片树叶悄然飘落,桑溪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慢慢合拢。
若是桑家堡的桑家拳法得以传下来,或许她今日并不需要顶着鹤鸣楼的身份一战,而是用桑溪玉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台上比武。
近日她总会做梦梦到自己的爹娘,还有阿夭,他们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有好多话要说。
你们想要说什么?桑溪玉看着自己的掌心,淡淡的青色脉络交错,延伸向指尖,掌纹细密,情缘淡薄。
她定了定神,重新抬起长剑,横在眼前。
黑白分明的双眼倒映在剑刃之上,闪烁其光,桑溪玉薄唇一抿,衣摆之下的双腿迈开,剑刃从指尖擦过,刺向一旁的景色中。
她又转身,头扬起,手臂回转,锋利的剑刃在鼻尖堪堪擦过,随着她的动作,剑身灵动如蛇。半空中光弧纵横交错,片片落叶自上往下飘落,被规整地一分为二。
桑溪玉收回手站定,将长剑紧靠在身侧。
不过一会,她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地上落叶一片,桑溪玉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绿叶,反复看着上面的割痕,来判断自己方才功至几成。
一只黑鸟从头顶长天呼啸地飞过,她闻声抬起头,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天一角霞光遍布。
她没有忘记跟褚负雪的约定,掏出自己收起来的那片木块,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竟然把话刻在木头上。
觉得好笑,她竟然歪着头看了许久。
蹲了许久,只觉得眼冒金星,桑溪玉将木块收好,整个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往回走。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像脚步声却又不像。
桑溪玉心中发紧,收刀入鞘,朝着四周审视了片刻。
她脚步加快,虽然并不担心鹤鸣楼的防卫,但是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例如野兽之类。
倏地她停住步子,迟钝地垂下头,自己的脚下踩着厚厚一层叶子,叶间隐约像是埋着什么东西。
不等她反应过来,伴随着咻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紧紧圈住了她的脚,将她整个人迅速向上拉起。
粗糙的麻绳从她身上擦过,七拐八绕缠住。
桑溪玉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被高高吊起,眼前的光景被交错的麻绳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方块。
她双手抓着麻绳,勉强让自己直起身子。
透过麻绳,桑溪玉看到自己距离地面有不短一截距离,不由得胆寒。
“谁啊,在这里埋伏陷阱想害姑奶奶我!”她大喊。
几番呼救,山中并无回应,许久从不远处的一棵粗树后逐渐走出一个身影。
桑溪玉的眼睛倏地睁大,凑近了几分。
“怎么又是你?”她整个人像落入渔网的鱼,扑腾了几下,“你是怎么进入鹤鸣楼的后山的。”
十五娘慢悠悠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时不时抬头瞅一眼被吊在树上的桑溪玉,声调尖细道:“这点东西还防不住我。”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不经意间用脚勾起地上埋在叶间的麻绳。
“你干嘛老追着我们不放啊。先是绑了褚负雪,现在又轮到我。”桑溪玉不满道,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在绳网中,紧靠在腰侧的一双藕臂被勒出道道红痕。
十五娘不甚在意地踱步,顶着桑溪玉的目光站在树下,微软的霞光斜斜地投在她身侧,掩去些许皱纹,倒显得她年轻了几分。
“我本没想绑你,只想着谁中了我的陷阱就算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