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从理刑厅出来，路通说了句“保重”就匆匆走了。冬日淡阳追着他的脚步奔跑，似是欢喜得很，李元夕远远望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会失去他这个搭档，在听闻他决定成亲后与袁志兰同住的那天。近朱者赤，一个人是很容易受其身边人影响的，特别是心上人。

而当袁志兰第一次对她下手，她更明白，路通再也无法同她合作。只要面对她，他就要经受良心的谴责，这是谁也无法承受的。

他选择做路掌柜，更多的正是此故。一纸辞呈，斩断旧途，开启新程，无论如何，还是要祝福的。

只是！李元夕回身，默默往济仁堂走。

她没了搭档，胡推官立时就让她休假，说是一人无法办案，没个照应，太危险，让她好生歇着。说得好听，明明就是停她的职。

这也无妨，反正她还要找戴天骄的罪证，还要抓打砸云饼店的贼徒，不用日日点卯，倒省了工夫。

可问题是，她个光杆司令，分身乏术，想两案并抓是不可能了。怎么办！

放下哪一个都令人揪心。贼徒不定何时就来，汪嘉平天天提心吊胆，她身为捕快，不能除暴，心中也不好受。

戴天骄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作恶是会上瘾的，深陷其中的人无法自拔。何况她恨死了崔巍与她，势必除而后快。

“戴天骄！”

李元夕忽地立住，眯了眯眼睛，没错，刚刚从她身边过去的竟是戴天骄。她坐在马车上，开了车窗，漫不经心地瞧着街市两侧，待看见李元夕时，原本黯淡的双眸立时变亮，还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李元夕攥紧双手，想打人却寻不见对手。冷静！克制！不要急！

“还有何招，尽管使出来就是！”她心中大喊，却在喊完的瞬间，脑光一闪。

不对，这不就是任人牵着鼻子走吗？是任人宰割。这可不行！案发以来，戴天骄处处占了上风，几次交手，都是她出招，自己只能拆招。

啊！难怪破不了案！李元夕猛敲自己的脑壳，谁不会出招呢！但她不能乱出，须一招制敌，击而必胜。她得好好筹划筹划。

倒毙男，宣婆，谭冰，这些直接证人都已身故，还有没有别人呢？

忽然，李元夕记起了一个人。对，他是知道宣婆的，那他会不会还知道些什么？

*

闭上车窗的瞬间，脸上的笑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恼怒，深深的恼怒。李元夕居然没死！可恨！

戴天骄拧紧手指，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昨晚的计划，谭冰一再跟她保证，定然功成。这是他为报她的救命之恩而苦思冥想到的绝法。

原来，袁志兰别院大火起时，谭冰趁无人顾及他而得以逃走，却在入城时不小心给戴天骄的马车撞了。戴天骄见他身负刀伤，便多留了个心眼，不仅替他请医问药，还派人好生照料。谭冰自知闯下大祸，李元夕不会放过他，也就隐姓埋名，戴上面具，自求留在戴天骄身边，做了死士。

想到谭冰，她漠然一笑，果然是不中用，好在也无后患，那茶里的砒·霜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忽然，一声长吁，马车停稳，戴天骄知道是百味斋到了，遂收起心思下车。

“大小姐，有客人。”迎上来的小丫头，搀住戴天骄，小声道，“是孟捕快。”

“奉茶吧，今儿我不得空，铺子里让王掌柜盯紧了。”吩咐完，戴天骄没有进账房，径直去了后院厅房。

孟饶正立在厅上，一脸焦色与不耐。也是，任谁等上两个时辰也会窝火！

“戴小姐，你去哪儿了？”一见戴天骄，他的火再压不住，口气分外凌厉，连眉毛都横了起来。

戴天骄自在主位坐了，却不看他，只是淡声道：“孟捕快，我这儿只有普洱，没有决明子，你要是清火，还得去茶坊。”

“你少来！”孟饶盯着她，急道，“人都报官了，你还无所谓，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这时，小丫头奉上茶来，戴天骄端起茶盏，慢慢吃着，并不答话。

孟饶继续道：“昨晚，青竹街后的竹林里，一队十人死士，外加个谭冰，你胆子也太大了。之前胡推官判你宁家，你都忘了！这还不到两月，又做出来！幸亏我去点卯，立时就揽了过来！你说怎么办吧！”

闻言，戴天骄终于瞥他一眼：“孟捕快，这不是有你吗？你能揽下来，就能结案，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银子不够，去汇成钱庄领就是。”

“不是银子的事！十一条人命，谁也盖不住，夏知府都知道了，责令胡推官尽快破案。”

“那就破呗。”戴天骄毫不在意，“李元夕报官，不就是想趁机拿我吗？她倒想得好，且看她有无这个本事。”

她把茶盏重重搁下，“孟捕快，你忙你的，我这儿你就别费心了，放心，我有数，不会牵连你。”

孟饶大惊，他听出了她的不甘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