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静的可怕,程煦阳低着头看着自己金丝绣的新鞋上沾上的泥点。
“过来。”江筹冷声道。
程煦阳收回视线走过去端起茶壶,“公子这茶有些凉了,我去替你换一壶新的。”说着便转身往出走。
“程小姐,与昔日故人见面不识是什么感觉。”
程煦阳猛的怔住,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过身露出温和的笑容,“公子在同谁讲话?”
江筹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盯着她,她知道眼前的人也许早已经知道了她所有底细,装傻充愣是瞒不过去了,只是不知道江筹对她是何种态度,目前看来也许没有敌意。
想到这里,程煦阳走过去放下茶壶,“公子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筹将茶壶拿起,倒了两杯茶。
“我不过一介罪臣之女,公子知晓我身份,却不揭穿我将我送给陛下,想必也对我没有敌意。”
江筹不接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无论公子有何目的,与我也不算敌人,多谢公子多日照拂。”
“你想报仇,我能助你。”
简单的八个字,却如同一道炸雷劈进她的脑子里,很快她便平静下来,笑着说:“公子既愿助我,那不知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我的。”
她知道,这样的人帮助自己一定是有代价的,不过只要能报仇,哪怕他要的是自己的命她也在所不惜。
“留在我身边。”
“什么?”她有些错愕。
江筹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将杯里的冷茶一饮而尽,“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若答应,三日之内,你的仇人就会跪在你面前,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
“我答应。”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江筹笑着将剩下的那杯茶递了过去,她接过茶,一饮而尽。
她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一想到三日之内灭他满门的仇人就会跪在自己脚下,她便忍不住的想放肆大笑。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走到饭厅,却发现江筹和追月还有穿云已经吃上了午饭。
她走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饿死我了。”
“程姑娘,昨夜睡的可好?”
她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望向江筹,江筹平常的夹着菜,缓缓开口:“他们不是外人,我和追月穿云没有秘密。”
追月温婉一笑,“吓到你了?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一如往常叫你小礼,等到你父亲冤情昭然的时候,你的身份便能大白于天下。”
“冤情?什么意思?”她放下筷子追问道。
“你父亲当初与云秦一役,军中有人叛变,致你父亲节节败退,最后战死。”
听到这里,她眼底蒙上一层薄雾,她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才瘫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她原以为父亲之死是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她怨不得任何人,父亲常说,一旦踏上战场,生死便都是未知数,每个战士都做好了随时为国战死的准备,他也一样。她竟不知道,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她此刻恨极了,恨极了那幕后真凶,更恨极了自己的愚蠢,她竟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傍晚,她才从房中出来,快要入冬了,天黑的总是早些,江筹坐在院子里,半张脸淹没在黑暗里,见她出来,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整理好后才缓缓开口:“人,我替你找到了。”
她晦暗的眸子骤然一亮,她激动的抓住江筹的手,“当真?在哪?带我过去。”
江筹轻轻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很冷,冷的像块冰,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长廊,穿过香气四溢的桂花林,最终停在江筹的书房前,扭动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书柜朝两边分开出现一条密道,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回响在密道里,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囚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的刑具上还有些未干的血渍,囚室的正中间,一个男人像块破布一样挂在刑架上。
“他就是害你父亲战死沙场,灭你程家满门的人。”
听到说话声,那男人缓缓抬起头,用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你,当初竟让你给跑了。”
程煦阳几乎要疯了,她冲过去狠狠地揪住男人的衣领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我阿爹阿娘,你把他们还给我。”
刑架因为剧烈的摇晃嘎吱作响,那男人叹了口气笑着说:“怪只怪你父亲非得处处与我作对,那就怪不得我了。”
江筹走上前紧紧搂住发狂的程煦阳,开口道:“许常青,你今日自写请罪书一封,还程将军清白,将真相公之于众,否则,你的妻儿一定死在你前面。”
听闻此言,男人脸上的笑意全无,“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江筹动了动手指,穿云将许常青放下来,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