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
男声,他用法语说道:“我反对,花滑是大众的运动,不是贵族的运动,这个提案违背运动精神,我们不能扼杀喜欢花滑的孩子们的希望,所以我反对!”
虽然我的法语不算太好,但我全都听得明明白白,这一字一句仿佛一道光,照耀进我掉入冰窟的内心。
可是,现场的翻译似乎并没有理睬,我转头看向邻座的法语翻译,他木讷地看着前方,似乎早有准备地装作没听到。
现场沉默了两分钟,直到巴赫先生转过头对着翻译席喝道:“请帮我翻译!”
那位法语翻译低下了头,依旧装作没有看到,其他也保持了沉默,会场安静地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沉重而愤怒。
脑海中霎时浮现出羽生在冰面上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等分区的不甘,以及背过身去的眼泪,我再也忍不住,抓过法语翻译的话筒,用中、英、日三国语言分别重复着巴赫先生的话:“我反对,花滑是大众的运动,不是贵族的运动,这个提案违背运动精神,我们不能扼杀喜欢花滑的孩子们的希望,所以我反对!”
此时,我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眼中满是羽生的模样,嘴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仿佛是羽生和我一起说完了这些。
现场先是面面相觑,来自中国、哈萨克斯坦的委员们开始切切私语,坐在正中间的主席金在佑冷着脸看着巴赫和我的方向。
最后,这个议案并没有获得三分之二的票数通过。散场之后,众人陆续离去,我坐在原地,看着那面会旗,良久,却也百感交集,或者说不敢相信,这算是一场抗争?一场胜利?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再努力?
“Ms Yu,谢谢你。”身后是巴赫先生的声音。
我站起身,转过头想要回应,却看到他带着满脸喜悦伸出手,说道:“我邀请你担任我的翻译助理。”
“我…”我下意识地想拒绝,因为自己的法语还不够好,可看到巴赫先生坚定的眼神,那是能够感染人的坚定,我便不再拘泥于条条框框,伸出手道:“好的,这是我的荣幸。”
成为巴赫先生的翻译助理后,我在六月的时候去了一趟洛桑,因为糖尼告诉我,川上带着家人去洛桑看芭蕾舞比赛,我便借此机会和川上见面。
我们约在了芭蕾比赛场馆的最后一排,前排的观众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表演。
“予夏君,真是好久不见。”川上低声说着:“看到你的状态还好,我就放心了。”
“真是抱歉,川上先生,给您造成了麻烦。”我轻声道歉。
川上没有继续回答我,而是专心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是天鹅湖的最后一幕,同样源自圣桑的名曲,和羽生的白鸟之湖却是完全不同的解决。
白鸟之湖的最后,天鹅的双臂没有合拢,而是张开,飞向了明天和未来。而天鹅湖的最后,天鹅落翅,气绝而亡。平昌,真的是令人无比怀念的时光。
“我太太受羽生选手的影响,本来想让两个女儿都学花滑。”随着舞台落幕,川上开始说话:“这几年看到了这样的竞技环境,便让她们改跳芭蕾了。”
我的心随着他话沉了下来,那年意气风发的晴明大人吸引了多少花滑少年,而如今这肮脏的冰面又让多少人凉透了心。
“予夏君,有话跟我说?”川上转头看我。
“川上先生,您一向目光如炬,既然您觉得竞技环境并不好,不如给羽生君一些建议,让他暂缓参赛。”我顺着他的话说道。
“什么意思?”川上的脸上露出了不解。
“我想只要羽生君继续参赛,竞技环境只会越来越差。”我继续说道,在弄清ISU的问题之前,我不想羽生的比赛再被人研究,而后变成修改规则以制裁他的方式。
“不参赛?”川上仍就不解:“不参赛也不是长久之计,竞技环境也不会变好。”
“我想..”我缓了缓,还是坚定道:“或许有一天就会改变呢?”
“你?”川上的表情越加难以置信,毕竟在ISU面前就连羽生都是那样的渺小。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唉,不过现在羽生选手也参加不了比赛。”
“他..他怎么呢?”我只觉得心被狠狠揪住了,这段日子真的是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羽生夫人说他得了适应性障碍,出现了厌食的情况,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身体支撑不住了。”川上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ANA已经找了日本最好的医生给他出治疗方案,只不过近期的比赛怕是参与不了了。”
“是么?”我咬着嘴唇,现在就想搭飞机回仙台见他。
“予夏君,羽生选手很思念你。”川上推了推眼镜,说道:“你和花滑一样,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忍住极想落下的泪意,咬了咬牙,小声道:“我知道。”
回达沃斯的绿皮火车,缓缓蜿蜒在阿尔卑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