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
达沃斯的夏天充满了绿意,空气里也带着凉爽又清新的味道,零酱的身体好了许多,哮喘发作得也不太多了。
晨起泡上一壶热水,给予怀和自己冲上茶和咖啡,煎了松饼做了早餐,还有一些日式的便当熟食。
喂好了零酱送去教堂的育儿所,将便当送到街角日式杂货铺,这是专门给松田准备的。自从上次事件以来,他和我再也没有说过话,即便是搬到街对面的公寓。
后来知道他在每周一和周五有去街角的日式杂货铺买食物的习惯,便会做好便当交待杂货铺的大婶给他。
达沃斯是瑞士东南部的一个很小的城镇,镇上除了几家中餐馆外,是没有日本餐厅。虽然说早已经知道松田是久子妃的安排,但是想起他背井离乡到这里就为保护我,总觉得愧疚不安。能够为他做上一些家乡食物,大概也是我能给他的一些小小的答谢。
瑞士的上班时间很晚,寻求生活工作平衡的ISU同事们一般会选择吃完慵懒的Brunch再来上班。
“早上好,予夏君。”朴花英跟我打着招呼,她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只不过她的翻译水平很差,在韩国找不到工作,傍上了金世莫才来了这里。
“早上好。”我和她打着招呼,只见她坐下便开始刷最新的ins视频,摸鱼躲懒大概是她平时最多的状态。
“对了,又来了几份提案,你有空先看看。”她推了推手边的文件给我。
“好,那我先看看。”我接过提案,她的工作一向都是丢给了我,我帮忙做完后,她再以自己的名义交上去。
“谢啦。”她摆了摆手,放下手机,拿起化妆镜开始补妆。
“应该的,应该的。”我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模样,只是希望能够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翻译材料。
最近的提案除了一些细微末节的规则修改外,继续限制俄罗斯运动员继续参赛,便是中国申办今年的花滑大奖赛和总决赛。我估摸着羽生因为车祸错过了世锦赛,今年底估计要技痒难耐参赛。
“朴小姐,金委员找你。”门口的同事喊了朴花英,她理了理头发便应声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堆资料,上面的标签写着Yuzuru Hanyu,我的心微微一颤,和羽生相关。
“这是什么?”我故作好奇地问道。
“日本方面送来的羽生结弦北京奥运会的资料,现在要我翻译成英文和法文。”朴花英一脸不耐烦:“这么多,怎么做的完。”
“我来帮你吧。”我差点绷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是关于羽生的事。
“那太好了,这些都给你吧。”朴花英把资料一丢,看了看时间,拎包就出去喝下午茶了。
我翻开那本资料,是来自JSF的研究资料,他们将羽生在北奥的短节目和自由滑的动作拆解,提出了羽生所擅长的强项和优势,要求ISU进行规则修改削弱。
这还有天理么?这一条条建议无不针对羽生的跳跃技术,这让我想起了前些年在加拿大的日子,羽生在大奖赛、总决赛一次又一次努力下的秋日和起源,最终还是被规则狠狠踩在脚下。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这样做了。
果不其然,这些提案在ISU的季度会议中都顺利得到了通过,他们研究羽生的每一次比赛从而削弱他,原来这样的操作早已轻车熟路,这样看来,羽生永远都无法打败制定规则的人。
诸如这样有失公平的事,在ISU的会议中屡见不鲜。而这里的人,或许是事不关己,或许是有心无力,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视若无睹,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渺小的个体,真的能把撼动这里的一切么?
直到我遇到了巴赫先生,他作为常务委员在ISU任职,因为他出生于体育世家,但因为没有财阀势力支持,这里的人确实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巴赫先生的母语是法语,他的翻译也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原本我们没有什么交集,但因为他常常工作到深夜,我们时常在下班的时候遇到。他总是会礼貌地向我打招呼,我也会用法语和他聊上几句。
在五月底的一个ISU决策会上,韩国的委员给出了一个提案,要求所有的花滑训练俱乐部均需要在ISU注册登记,缴纳会费,所有的参赛选手都需要由注册在案的俱乐部推荐,否则无法参赛。
这项提案看起来是为了规范花滑训练机制,实际上是完全将花滑纳入了贵族运动的行列,这样那些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将因为无法支付高额的俱乐部训练费用而无法参赛。
只是早已经被财阀控制的ISU怎么会在乎这些孩子是否可以得到比赛的机会,在他们的眼里,花滑只不过是敛财的工具。
我冷漠看着前排座位上的议员们,他们穿着光鲜,他们曾在会旗下宣誓捍卫这项运动,而如今却是这样的讽刺。
我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是啊,谁又能改变这一切呢?直到耳畔响起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