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
“外面怎么了?谁在那里?”
几分钟后,莉莉安回来对她说:“是马尔福先生和马尔福夫人在外面。马尔福先生受了伤,维尔塔宁小姐也跟着回来了。”
“阿布受伤了?卡米拉也来了?”阿芙拉起身向外走。
大堂中一片混乱,马尔福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腰部和左臂上都有伤口,而卡米拉在一旁激动地哭喊。
环视周围,只有托马斯和阿米克在旁站着,药剂室的门开着,应该是维尔塔宁在里面忙碌。
阿米克大约是觉得这情景很难应付,但出于某种好心还是提醒道:“马尔福夫人,事实已经如此,您继续大吵大闹也于事无补。而且要是主人这时候回来,他也不会因您的动静而愉悦的,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马尔福先生考虑一下。”
“他高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因为他手下的疏忽,我的丈夫中了很重的伤!不,还是我不应该说那是疏忽——布奇·艾略特,一位深得里德尔信任的食死徒,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却做出那样的举动,将魔咒引到了阿布身上……”
见阿米克难以应对,托马斯出言道:“布奇的性格您不是不知道,他恐怕是为了自保罢了,眼下当务之急是给马尔福先生一个安静休息的空间。”
“自保?”卡米拉认为这个借口很可笑,“谁不知道艾略特和阿布冲突已久,谁又不知道里德尔因阿布维护阿芙拉一事心怀芥蒂,如果艾略特不是得到里德尔的指示,你说他胆敢借机将阿布伤成这样?”
“注意您的称谓,马尔福夫人,没有人可以对主人直呼其名。”艾略特那阴恻恻而不怀好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他缓慢地踱步进来,昂着傲慢的头颅审视着这里的一切。
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试图解释的意图,甚至在看着痛苦不堪的马尔福时,他颇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畅感。
维尔塔宁带着魔药走出来,卡米拉起身给她让开位置,然后双眼通红地看着阿芙拉说道:“——是啊,谁会不知道呢,毕竟我们的主人公今天就站在这里,却是如此的若无其事。”
阿芙拉很久没见过卡米拉了,在她印象中,卡米拉不是这样不理智的人。她现在说话有些冲动了,当着艾略特的面很容易留下把柄,从而给马尔福带来更大的伤害。
阿芙拉试图安抚她:“卡米拉,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并不希望阿布受伤。”
卡米拉似乎被气昏了头,如同盯着仇人一样一步步走过来:“误会?你现在变得好虚伪。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所谓‘误会’造成的结果。你说是里德尔多疑也好,是阿布不知分寸也好,总之你都是渔翁得利的那个人。你得到了阿布的维护,又宣誓着里德尔的占有,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还很沾沾自喜?”
或许是这番对她的羞辱让艾略特也感到很愉悦,他并未继续阻止卡米拉,而是摆出了看好戏一样的姿态。
那一刻,阿芙拉如鲠在喉。
看到她说不出话,卡米拉好像很高兴,但汹涌滑落的泪水又彰显着她的心痛和不甘。
卡米拉大笑着走回到马尔福身边,指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臂控诉道:“阿芙拉,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说的误会。是你刺激了里德尔,让他认为有必要进一步确证马尔福对他的忠心,这枚诞生不久的黑魔标记就是证据——在你看来如同你的勋章一样,不是吗?”
那墨绿色的图腾肆意蜿蜒在马尔福手臂上,彰显着他如今已是一个不再有自主权的傀儡,一个随时听候差遣的奴仆,一样为里德尔所有的物品。
里德尔给马尔福刻下了黑魔印记。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我没法解释给你听,卡米拉。”她哽咽道,“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已经尽力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但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无法控制所有事件的走向。”
“是啊。即便费尽心思讨得里德尔的欢心,你也无法预料并左右他的行为,更不能掌控自己的未来。”卡米拉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扎在她心上,“阿芙拉,因为你没有自由。你走不出这座荒凉庄园,即便到外面去,你也不能再同以前一样和外界产生联系。因为你只是一只金丝雀,囚于笼中,直至死去。”
“马尔福夫人,请您不要再说了。”莉莉安比阿芙拉先慌了,企图扯着她离开这里,“小姐,您该回去休息了。考夫特医生说了,您不能情绪激动,否则很容易发病。”
可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耳中嗡嗡作响,就像少时在空袭中耳膜受伤时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成了模糊的天外来音,眼前的画面也都随之扭曲起来。
一切都像旋涡一样疯狂搅动着,将她过去的人生经历和价值感一并搅成碎片,她幻视自己的肢体也散布其中,将河流及旋涡一同染成刺目的腥红色。
可在那种幻想中,她不觉得痛,只觉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