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
里德尔在第二天离开,托马斯和阿米克依旧留在庄园中。只是他对昨天应允她外出的事突然反悔了。
早上用餐时,艾略特过来向里德尔汇报了一些事。紧接着,里德尔回到餐桌对面,告诉阿芙拉最近外面局势不稳,她可以将需要的物品告诉维尔塔宁,但自己就不要再出去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阿芙拉追问。
里德尔并未进一步透露:“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待在家里养病就可以。”
“那你……”她停顿了一下,吐字声音很轻,“自己小心。”
里德尔用完餐起身:“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难得。”
他也并不想追究她这句嘱咐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似乎只要能听见这样一句关心,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了。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阿芙拉问。
“过几天吧。托马斯会一直在,有事让他联系我。”他走过来,垂眸看着她盘子里没吃完的蓝莓松饼,转而对站在旁边的莉莉安说,“最近别再让阿芙拉吃甜了,记得提醒她按时服药,别贪凉,别吹风。如果出了问题,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表面上是在对莉莉安说话,其实不知道是在有意说给谁听。
“你这是在威胁她还是威胁我?”阿芙拉不快地放下刀叉,“吃顿饭都不安稳,不吃了!”
“能知错就改,很好。”里德尔从善如流地将她手边的蓝莓酱拿走,递给莉莉安,顺手将米粥推到她面前,“喝完。”
阿芙拉瞥了眼桌上放的咖啡豆,再看看眼前精心调制但依旧寡淡的米粥,很真诚地对里德尔说:“我会喝的。”
“嗯,好。”里德尔点点头,从托马斯手中接过领带,然后重新坐在她对面边打领带边说,“你什么时候喝完,我什么时候走。”
阿芙拉微笑:“我巴不得你留下来呢,汤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里德尔扫视过桌面,让莉莉安把咖啡豆、方糖和其他一些甜食都拿去处理了。她本来也不是爱吃甜的那个人,可一旦这种东西变成再也吃不到的“违禁品”,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企图拖他共沉沦:“既然如此,那就把厨房里的枫糖浆、砂糖和果酱全部处理掉好了。哦,对了,布丁和奶酥以后也不要再做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里德尔扬扬眉,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
阿芙拉气得心头发堵。
艾略特刚才去把维尔塔宁带过来了,再加上原本就站在旁边的阿米克和托马斯,现在一群人都在等待里德尔的命令,而她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守着一碗粥同他僵持。
她到底还是丢不起这个人,迅速喝完粥催他走人。
里德尔离开前给维尔塔宁限定了时间,命令她一会跟上去。艾略特留下来,同维尔塔宁一起行动。
阿芙拉见实在找不到机会同她独处,只能安慰自己,能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也好。
“你要买什么?”维尔塔宁问道。
今天外面很冷,但她似乎不觉得寒风逼人,依旧穿着一条优雅的黑色包臀裙,镶着蕾丝的袖口挽到肘部以下,一件奢华的皮草大衣随意地搭在她臂弯里。
阿芙拉本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由于当着艾略特的面不好糊弄,于是索性做戏做全套,小声而迅速地跟她报出几样物品。
“知道了,我一会给你送回来。”维尔塔宁背对艾略特站着,仿佛不经意般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左臂上的黑魔印记。
阿芙拉不知道她是否在暗示什么——维尔塔宁的黑魔标记就同其他人的一样骇人,一条巨大的蟒蛇从骷髅头嘴中钻出,颜色则是沉沉的墨绿色。听说当他们受召时,黑魔标记就会变成醒目的红色,如同鲜血从皮肤下渗出,并令那里的皮肤产生火焰灼烧般的刺痛。
阿芙拉从未近距离仔细观察过黑魔印记,她平时没有这个机会。而且,大部分食死徒出于在外行走方便的考虑,也往往不会选择短袖着装。
但维尔塔宁无法进一步解释,她迅速放下衣袖并将大衣套在身上,同艾略特一起离开了庄园。
显然,她们今天不可能有机会说上话了。
身后不远处,莉莉安正大气不敢出一声地低头站着,生怕引起这大堂中任何一个人的注意。说实话,她很佩服阿芙拉,又非常不敢置信——难以想象她为什么能大着胆子同这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和平相处,甚至在和他们说话时脸色都不变一下。虽然,她能在里德尔这种人身边存活这么久,在许多人眼里就已经是奇迹一般的存在了。
阿芙拉记下维尔塔宁给她的暗示,转身往小药剂室去。维尔塔宁很快就和艾略特一起回来放下了东西,然后又一同消失在庄园里。
原以为这一天会同往常一般无所事事地度过,没想到临近傍晚时,正坐在药剂室中沉思配方的阿芙拉听到喧闹声从外面传来。
她示意莉莉安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