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意识放空。
不想和别人交流,不想承受里德尔的猜疑和怒火,甚至不想面对她自己。想去一个连灵魂都不存在的地方,变成一种无知无觉、没有意识的存在,彻底和尘埃融为一体。
托马斯不再打扰她,在给地毯施完清洁咒语后就准备离开:“味道要过几天才能散,你可以去楼上待着。”他原本要走,略微犹豫后又扭头问,“或许你还没有去走廊尽头看过?”
他说的是从一楼楼梯旁绕过去的一条小走廊,那里头原本有个小型书房。阿芙拉在刚才下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里面亮着灯,以往那边是不会有人去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眨眨眼,机械地对他说:“里德尔不会高兴看到我到处乱跑的。”
他十有八九也知道她去过琴房,只不过那间房间实在太过陈旧,而里面除一架跑了音的钢琴歪又别无他物,所以他只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托马斯却摇摇头:“你应该去看一下。”
那里有什么?她不知道,但也不是很好奇。
阿芙拉疲倦地起身,看着托马斯准备离去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
“你真的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吗?”她问。
“你在问我?”这让托马斯感到错愕。
阿芙拉定定地看着他,显然说话对象只有他一个:“我知道里德尔救过你的命,或许你也很认同他的领导方式。但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会成为别人的爱人、成为一个父亲,到那时……伊诺克,你还会愿意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在这样的境况中吗?”
托马斯沉默不语。
说实在的,里德尔对他并不算差。他也从不会违逆里德尔,反正,他只要做他锋利的一把刀就是了。可是,他不是不知道里德尔是怎么对别人的,他清楚里德尔许多堪称惨绝人寰的手段,也在他的授意下让许多人成为威胁到他们亲人的筹码。
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里德尔眼里所谓的“特殊性”能持续多久?
托马斯想不到头绪,但他也知道,在一切真实地发生以前,预设人性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如果真的加以引导,没有任何人的人性能经受住考验——这也是里德尔教给他的。
所以,他只好诚实地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阿芙拉轻声叹息,随后向幽深的走廊尽头走去。
门虚掩着,她抬手推开,却愣住了。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药剂室,里面放着几排魔药柜,除此以外,操作台、坩埚、案板、试剂瓶等用品也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房间里,包括魔药在内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照阿芙拉的习惯摆放的。
柜子里都是些寻常魔药,没有什么能让她配出花来的稀罕物,但她想,这大概是里德尔最大的让步了。
她确实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份上。
阿芙拉返回大堂,微微失神地询问:“那间药剂室,是你准备的?”
“是。不过,是里德尔吩咐我做的。”
他看着阿芙拉的神情一瞬间陷于痛苦挣扎。
他想不通。在他看来,阿芙拉能得到的原本可以更多。
有时候命运总会让人感受到它的支配力,托马斯深谙这一点,他一向很认命。可是,阿芙拉显然从来都走在他的反面。这决定了他们即便产生交点,也不会是同一类人。
“阿芙拉。”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他想到晚上那场争斗,不能说心里完全不后怕,但大概还是接下来漫长的夜晚和未知的情形更令他感到恐惧。
“你对他服个软吧。”托马斯几乎是乞求地说道,“我今晚不被允许留在这里。所以你……”
阿芙拉的笑容很平静:“他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杀了我。”
可托马斯脸色却很苍白:“他有许多办法,可以让人抛弃尊严求着他施舍一死。”
“你也认为我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吗?”她饶有兴趣地询问。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成为那个对你施刑的人,我也不想……为你收敛尸体。”他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血腥的场景,那些他看过无数遍的残肢断臂在想象中与她的头颅相接,然后他亲手将它们销毁、埋葬……也可能是他在一旁观看里德尔来完成这些事。
里德尔总是擅长以一种优雅到病态的方式去处理一切肮脏混乱的场面。
阿芙拉捕捉到到托马斯眼中的恐惧,那一刻,维尔塔宁的忠告浮现在脑海中——“适当地学会示弱。”
她只觉得头疼。尤其是在这种矛盾暗潮汹涌、蓄势待发的时刻。
“谢谢你的提醒,伊诺克。”她敛去那种面具般的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我有我的坚持。”
当然,在一切尚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她也没有兴趣自讨苦吃,只是她和马尔福一样,也不知道今晚艾略特口无遮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