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
不多时,南星自典当行归来,带回一张当票的抄本,其上记录的典当物品是两支女子成亲时佩戴的鎏金凤头钗。
不用想,温婉的。
南星道:“小姐,表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两支凤头钗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她是想卷钱跑路吗?”
误打误撞,竟被她说到点上。
温念笙接过当票抄本仔细打量片刻,又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江予柔待温婉如亲生女儿,为她置办的嫁妆格外丰厚,金玉首饰、木器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份淮阳的田产。
陈桂香若是想倒卖嫁妆敛财,理应选择田产地契。
最值钱、也最不容易被发现。
没人会闲得没事数自己手里有几亩田地。
但凤头钗是成亲之日必备之物,一旦丢失,很容易被温家人发现。
陈桂香选择典当凤头钗,只有两种可能:
一,她实在太蠢。
二,她急用钱。
田产地契转手不如凤头钗容易,一应手续办完至少半月;而典当金银,当日就能拿到银子。
“小姐,那两支凤头钗是夫人当年的嫁妆,若不是表小姐先出嫁,原本应该留给你的。”
南星望向典当行的方向,似乎想把凤头钗赎回来。
一百五十两银子,对温念笙来说并不多。但当票原件在陈桂香的手中,赎当期限内旁人没有赎当的资格。
既是陈桂香当了凤头钗,理当由她自己赎回。若赎不回,也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她没必要为陈桂香收拾残局。
“小伍,你继续跟着陈桂香。”她走下马车,同南星道,“走吧,我们先回家。”
南星依依不舍:“我们走了,凤头钗怎么办呀?”
温念笙道:“放心,不会丢的。”
找不到成亲用的凤头钗,肯定有人比她急。
……
小伍领了吩咐继续跟踪陈桂香。温念笙觉得天气不错,便带着南星在街上边走边逛,一路徒步回家。
行至半路,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笙儿?”
她回过头,看见两架温家的马车缓缓驶来。江予柔坐在前面那辆马车里,正在同她招手。
马车在路边停下,江予柔半撩起车帘,问她:“怎么出门也不坐辆马车?要去哪,娘送你一程。”
“出来逛逛,正准备回家。”
她并不多解释,车夫搬来马凳,便准备登车。
前脚刚踩上马凳,马车里忽然传来话音:“是笙儿吗,快叫她上来!今个马球会上全是京城最好的儿郎,她没来可惜了。让她上车,我同她讲讲。”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温念笙额角抽疼:“车内是齐家伯母吗?”
想必是因为她称病缺席了今日的马球会,齐夫人撮合亲事的目的没达成,又准备去回春堂“探病”了。
温念笙脑子转得飞快,看见后面还有一架马车,忙道:“马车狭小,我不上车叨扰伯母了。表妹在后面的马车里吧,我去同她挤一挤。”
又低声招呼南星,“快走!”
“哎?”
“这孩子,跑什么啊?”
齐夫人探出头,只看见温念笙一溜烟上了后面的马车,逃难似的走得飞快。
江予柔掩唇失笑:“她怕你给她说亲,甭管她了,回家再说也一样。”
今日的马球会格外热闹,国子监的少年来了大半。江予柔和齐夫人心里都有中意的少年,只要问过各自女儿的意思,便可以上门说亲。
马车再度启程,江予柔和齐夫人又研究起小辈的亲事,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相比之下,后面那辆马车里的氛围便有些尴尬。
温婉属实没料到,温念笙会主动与她同乘一架马车。她的马车很小,只有一人的位置,温念笙忽然挤上来,俩人不得已并肩而坐,肩贴着肩,腿贴着腿,可谓“亲密无间”。
自上车后,温念笙只在一开始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
而后全程无言。
马车内安静得鼻息可闻。
温婉一时有些尴尬,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姐姐出来走走吗?”
“不是,我出来查人。”
温念笙答得干脆,仿佛对马车里尴尬氛围毫无察觉。
温婉深吸一口气:“姐姐真会说笑。”
还查人,以为自己是六扇门的捕头?
白眼偷偷翻到一半,余光瞥见温念笙递来一张折起的纸:“看看吧,是不是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
温婉接过纸张,展开一瞧,傻眼了。
这分明是一张当票的抄本,典当物品是一对价值百两的凤头钗,与她成亲之日即将佩戴的那对凤头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