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莫渝坐在梳妆镜前补了口红，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衣服无褶皱，妆容也自然，觉得并无任何不妥，遂下楼去找徐慕深。

与徐老爷子简单道了别，她和徐慕深便朝大门外走去。

说起听曲儿，莫渝满心期待。一个月以来，她光顾着找箱子、谋生计，根本没有机会好好逛逛这益州城，更别说听曲这种消遣的美事。如今箱子找到了，东西也送过去了，虽然知道了一些惊人的秘密，可她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这花花世界充满了好奇。

他们刚迈出别墅的门，便听见良叔在身后对徐老爷子说：“老爷您看，莫渝小姐和少爷看起来真般配。”

而后，传来了徐老爷子的阵阵笑声。

这话听在莫渝耳朵里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她当下就开始揣度良叔的用意：难不成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想要用结婚绑架她？

徐慕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连走路的步子都没卡顿一下。莫渝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男子他们哪里就般配了？她只到徐慕深的肩膀，这身形就算到了翡冷翠，也是被姑娘们追捧的类型，而且，徐慕深的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是很好看。

出了徐府大门，莫渝刻意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小声问徐慕深：“你爷爷不会真的打算让我嫁给你吧？”

“嗯，确实听说有这个想法，说是我娶了你，才会把商行大权给我。”徐慕深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继续说道：“你饿不饿？”

莫渝摇头，她还沉浸在刚刚听到的话里，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那就先听曲儿，听完再去吃饭。”

“嗯。”

难得意见一致。

到了西街巷子，稍微往前走一段路，莫渝看见了写着“庆轩戏院”的门匾，她问：“是这里吧？庆轩戏院。”

徐慕深径直往前走，并没给她回应。

大门敞开，里面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一些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小厮打扮的人来回奔波，招呼着前来的客人。

花蕊刚从厅里出来，经过长廊的菱形窗口时瞧见了徐慕深，她迎着徐慕深，老远就喊着“徐少爷”。

“徐少爷，您来听《游园惊梦》吗？”花蕊刘海下的一双大眼睛分外伶俐，她仍旧扎着麻花辫，皮肤细白，面庞透着妙龄女子才有的红润。

莫渝心里嘀咕，这小少爷真是招姑娘喜欢啊。

“谁扮柳梦梅？”徐慕深扬起嘴角，唇齿间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花蕊翘起脚尖，在靠近徐慕深耳畔的地方悄声说道：“我们花老板难得要唱柳梦梅，你们来得可是太巧了。”

徐慕深侧过脸看了一眼游离在状况外的莫渝，说道：“有耳福了。”

今早在告示牌上写下《游园惊梦》的告示后，有些常客就早早交了定金，此时前排的座位都已售完，只剩下后面的，无挑选余地。好在徐慕深和莫渝都不是挑剔的人，花蕊帮他们安排好座位就去忙了。

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坐着亦是无聊，莫渝顺着院子里的小道四处闲逛，想看看这戏院的布局摆设。院子里的草丛经花工修剪后颇具观赏性，草地中央还放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莫渝觉得这戏院的主人一定不是俗人。

她继续往里走，看到屋顶的烟囱冒着缕缕青烟，原来是后厨。绕过一道弯，听见有水声，她走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弯腰在地上洗茶具。

莫渝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便要继续往前走了。洗茶具的姑娘察觉到有人经过，仅用余光瞥了一眼，片刻之后，她猛然抬头，眼里满是惊诧。

“石青？”莫渝捂住嘴，倍感诧异，眼前之人竟然是失踪了许久的石青。

“莫小姐。”石青从低矮的小板凳上起来，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有用围裙擦了擦，拉着莫渝到厨房里面说话。

尽管从前她与石青并没有多少交情，但良叔可不是什么好人。于是，莫渝捡最重要的消息告诉石青：“我听连霜说，良叔在到处找你。”

“莫小姐，我知道。”石青显得很平静。

莫渝又说：“徐慕深就在前面园子里，你可别被他撞见了。”

石青笑着宽慰道：“您放心吧，正是少爷安排我来这避难。”

莫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问问石青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石青会落得这样的处境。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样赤裸裸地打听别人的私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最后，她客气地叮嘱了几句，就原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