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这次你骂我打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也千万不要再想耍什么手段,长宁侯府有一半的下人被我遣去谨华胡同的安王府,若这边我发生什么意外,那边的人将全部遭殃。”
他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她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可他决不允许。
她走了,他怎么办?
他继续弯腰近距离俯视她的脸庞,“岑儿,你说得对,我没你们那么高尚,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为了孩儿,为了这些无辜的人。”
江晚岑紧闭的双眼倏然绽开,目光戚戚然,“你这个畜生。”
他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去。
杜仲一直在怒骂,“你这个狗东西,白眼狼,忘恩负义,当初是谁一次次救你于危难之中?”
杜仲骂骂咧咧地给她诊脉,望着她的眼神慢慢转柔,“小娃子快两个月了。”
她苦涩地笑笑,目光移向窗外的皑皑白雪,“还能等到明年吗?”
杜仲一听她这么说,登时红了眼眶,啐她一句,“说什么晦气话,丫头你向来有福气,遇见这么一个内心的歪瓜裂枣定是最差的运气,以后日子只有好的。”
“杜老头,你说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他之前还与我说,这其中有些事不是他做的。”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话,遑论其中真假。
杜仲沉思片刻,“老夫看这狗东西刚才所言可能非虚,老夫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人体胸前有一个穴位只要几经刺激,闭合之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死亡假象,只是后续假死之人需经过多重调养方能复原。”
“他说他把阿兄和离洛藏起来了。”她神情迷惘,“如果真是如此,我得将他们救出来。”
杜仲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隐隐有思虑,“可现今,你不能轻易出府,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江晚岑紧闭双眼,定神许久后倏然睁开双眸,眸光坚定,“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我们就让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有这样才能找出他的破绽。”
面前的小姑娘早已离当年天真无邪的竹蜻蜓女娃娃越来越远,杜仲却无比心疼,“你想怎么做?”
她示意杜仲靠近,凑到他耳边低语一番。
杜仲闻言皱眉,半晌后出声,“你说的药老夫有是有,可他若是发觉你的企图,恐怕会得不偿失。”
她唇边溢出苦涩,心绪如雨中浮萍般不断地打转、停滞,“这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他只需睡一觉罢了。杜老头,若他时刻清醒着,我逃不掉的。”
杜仲明白,她说的出府并不单单只为离开长宁侯府,更多为远远地离开安王此人。
“丫头......”杜仲踟蹰,“你喜欢他,对不对?”
“不。”她摇摇头,眼中泛着泪花,“我爱他,可与他终究是孽缘。进,我良心不安;退,他变本加厉。饶是如此,不如一别两宽,倒也落得个自在。”
“他生辰快到了,你尽快将药给我。”她盯住被褥上的花纹黯然伤神。
杜仲看着那龙凤呈样的纹样轻叹口气,“既已坐下打算,最近便不要过于郁结,对腹中胎儿无益。顾柏舟那狗东西是死是活不要紧,可腹中是你的孩儿,还是老夫我未来的小玩伴,可不能出大事!”
她垂首注视腹部,半晌哽咽着落下泪来,“杜老头,我心中难受。我本该杀了他的,可当抬剑指向他时,我痛恨我自己下不去手!”
杜仲眼眶唰地红遍,轻轻拍拍她的肩头,用哄孩子的语气,“丫头,你受苦了,他这个狗东西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迟早降下雷劈死他!老夫会一直陪着你,脱身后你去哪儿老夫就跟去哪儿,这京中的参生堂老夫也不要了。老夫今后就守着你们一家人,可你要答应老夫,那生下的孩儿借老夫耍耍,可好?”
她破涕为笑,“您老只记得这茬事!”
杜仲摸摸鼻头,讪讪道,“诶呦,终于笑了。老夫这精湛无比、举世无双的医术也得后继有人不是?”
“你看我如何?”她指指自己。
杜仲摆摆手,“不行,不行,你脑瓜子没那么聪明。”
她嗔骂道,“个老顽童!”
之前几日,江晚岑仍旧只能在府中行动,鲜少见到顾柏舟的身影。
直到有一日,顾柏舟终于出现在她跟前,眼周青黑,神色疲惫,似乎许久未曾休息过,语气温良,“岑儿,你不是想去看看太子?今日他出殡,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