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言
沈惊阙与顾长明对视一眼,在他眼中看见了戏谑,又很快被顾长明掩饰好。
他们双双摇头。
有什么想要的?总不好说是你的皇位吧。
“那朕便做主张了,过后派人送入你们府中。”皇帝呵呵笑着,显得很随和,“先回去休息吧,今夜的晚宴,朕为你们接风洗尘。”
“谢陛下。”
走出皇宫后,顾长明直接上了云华王府的马车。沈惊阙站在马车旁,嘴角抽了抽,刚准备跟着上车,却看见朱红色的大门里头走过来一个身影。
是太子。
看着他身上华贵的衣袍,沈惊阙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自从回来之后,似乎没有人过问程予祝。明明他是与他们一同去瑨国的,况且程予祝在南齐还是不可或缺的丞相,他突然杳无音讯为什么竟然无一人发现。
太奇怪了。
沈惊阙行了个礼,太子温和笑着点头,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车厢,又对上沈惊阙的视线:“许久不见了,云华。”
“啊……”沈惊阙张了张嘴,不太明白太子殿下套的这是哪门子的亲,“许、许久不见。”
“近来可有时间?想邀你府中一叙。”
沈惊阙正要回答,突然“哗啦”一声,车厢的帘子被拉开,露出顾长明带着冷意的一张脸。
“她没时间。”
淡淡丢下一句话,顾长明便倾身拉住沈惊阙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车厢。太子脸上笑意一僵,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又是“哗啦”一声,帘子被毫不留情地拉上,里头传来顾长明慢悠悠的声音:“走。”
赶车的马夫面不改色,长臂一扬鞭子一甩,马儿就向前走去,只留下太子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被踏起的灰尘。
半晌,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垂眸掩去眼底的阴霾,转过身往回走去。
“云华……我们来日方长啊。”
马车内,沈惊阙看着双手抱臂的顾长明:“这是怎么了?”
他撇撇嘴:“不必同他浪费口舌。”
她无奈摇头:“再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太子……”
“太子?呵,他老子我都没给面子,太子又如何。”顾长明语气不屑,“我同你说,这人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正人君子,别被那皮囊迷惑了。”
沈惊阙啼笑皆非,“嚯”了一声:“那我看顾将军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呀。”
“嘶……不要偷换概念!……总之不要与他走得太近,南齐皇子众多,那太子能安然无恙坐稳这个位子如此久,也是有一些手段的。”
“不管什么手段,敢算计我的话,我就教教他做人的方法。”沈惊阙按了按手指,笑容如常。
顾长明一时沉默,他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呃……要论算计与腹黑,沈大将军似乎更甚一筹啊。
马车在王府前停下,沈惊阙刚下马车,就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虞尘。
他一身紫色的衣袍,在看见沈惊阙的那一瞬间眼睛一亮。
顾长明跟在她身后下车,视线淡淡扫来,又看向身旁的沈惊阙:“这位是?”
“虞尘。”沈惊阙言简意赅。这个名字顾长明也熟悉,她说出来他就能理解了。
顾长明一愣,目光在虞尘脸上转过一圈,而后上前两步,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喔……原来是虞公子,早些时候就听昭昭提过了。”
他在这里仍是唤她“昭昭”,毕竟女儿家的小子也没多少人知晓,旁人更不知道“昭昭”是谁了。
虞尘略带打量的眼神在顾长明与沈惊阙身上扫了扫,微微点头,没再多说话。
走进自己的房间,沈惊阙不顾形象地往自己床上一躺,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沈府是自己的家,那王府能让自己觉得在南齐有个心安的住所。
顾长明紧随其后,反手关了门。
“你这也要和我一起休息?”沈惊阙抬了抬眼皮,没将眼睛睁开。
“他……”顾长明迟疑了一下,“当真是……?”
“我不知道。”沈惊阙声音平静,“他给我一种很相似的感觉……但又不一样。他没有带着余城的记忆,甚至举动也完全不一样……但是我既然在这里见到了‘余城’,就当是个念想吧。”
顾长明没有说什么,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好好睡一觉,醒来去吃好吃的。什么也不用想,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
沈惊阙的呼吸逐渐平稳放缓,睡了过去。
外头艳阳高悬,已是立秋过后,空气中仍存夏末燥意。顾长明侧头看着沈惊阙熟睡的容颜,指尖轻轻覆上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闭目而面。
……
沈惊阙梦到了那个夜晚。
血,止不住的血争先恐后从程予祝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