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热闹！戏馆里的角儿咿咿呀呀的唱着一段段动人的曲，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从前在姑苏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失去平静的生活后，才知晓从前以为的普通平凡是多么可贵。

安宁幸福的姑苏人脸上是纯朴的笑容，每一位姑苏百姓都是宛如正午的阳光，用最积极的心态散发最耀眼的光芒，温暖着整座城池。

“茵茵，好好看看姑苏，说不定以后我们……”想到离别，傅知湘不由伤感，声音都有些低沉。

茵茵刚刚咬下一颗糖葫芦，晶莹剔透的外壳甜得她咧开了嘴，内里山楂的厚实松软和那层糖衣的薄脆相得益彰。她忙着看着嘴里咬着的下一颗糖球，嘴里含糊不清，“什么……姑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傅知湘见她这样，宠溺地摇摇头，离别的情绪低落，不该让茵茵这样天真烂漫的姑娘感染上。她这样想。

“没什么，我让你少吃点甜食，小心牙疼。”

“我才不会牙疼！我最能吃甜食了！昨个我吃了整整一海碗的赤豆汤粥，牙可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有前个……”

茵茵急迫地向傅知湘证明自己吃甜食的能力，也顾不得手中的糖球，拎着裙摆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河道里的船夫摇着乌篷船，将深棕色的桨在水面划过一道又一道涟漪，映在水中的夕阳好似被他的船桨打碎，溢出道道金黄色的碎光。

主仆二人的脚步停留在一处僻静院落前，围墙旁青绿的大树生的枝繁叶茂，将门前的石狮和傅知湘笼在它的阴影之中。

透过斑驳的叶影，可以瞧见门前洒下金光色的落日余晖。

“姑娘，最近墨前辈怕是在为群贤书院的瘟疫烦心，大约是不在家，否则府门不会无人看守。”

傅知湘自然也想到了茵茵所说的可能，只是明日就要离开，再见不知又是何年。她得试一试。

傅知湘拎起裙摆走上台阶，重重地扣了几下门环。

良久之后，果然无人应门。

她微微失望却不失落，安慰自己有缘自会再见，日后她想念师父了，再亲下一趟江南未尝不可，或者给师父去信让他去长安逛逛也好。

“姑娘，我们就这样回去吗？需不需要去何姑娘和沈少爷府上道别？”

“不用了，宁安……怕是会心怀愧疚，不一定会见我……至于云苏，眼下群贤书院仍然未曾解禁，他还要照顾沈伯母，我就不去给他添乱了。等我们到了长安，我再给他们去信报平安。”

“嗷。”茵茵不开心地应了一声，她不知道姑娘为什么提到何姑娘时心情有些低落，但是她始终和姑娘一条心，姑娘怎么做都是对的，姑娘心情低落，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手里的糖球也都没了滋味。

茵茵为了让傅知湘开心，故意转移话题，“那萧大人什么时候走啊？我们需不需要和他们道别？还有那个冷冷的竹公子，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但是今天早晨他还帮我们赶走了梁远清，应该是个好人吧。这么好的人，我们不道别会不会不好？”

傅知湘瞧见茵茵这迷糊的模样，嘴角不禁上扬，最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尚且未曾告诉茵茵她畏惧的“竹公子”也是替她报仇的太子殿下。

“姑娘你笑什么！”茵茵有些恼怒地追着傅知湘打闹，傅知湘故意使坏只是笑着望她，却不说话。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府，身体已经散架。

去寒山寺已经是是出了一趟小远门，她们傍晚又走过了姑苏大大小小的街巷，恨不能一日游遍姑苏城，如何不感到疲惫？

因着明日即是离别，二人有着说不完的碎碎念和心事交流，于是沐浴后就躺在一张床上。

傅知湘躺下后忽然没什么话要说，就闭上眼睛冥思，茵茵心疼她疲倦也不打扰她。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沈伯伯打算什么时候回府，不知道姑苏是否有人会舍不得自己，也不知道长安是否有欢迎他们的人……

傅知湘想得迷迷糊糊，什么旮旯角落的事情都被她回顾后，才抵挡不住困意睡去。

茵茵帮她掩好被角，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