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今日前来寒山寺上香的百姓众多,寺内烟雾缭绕,香火鼎盛。
一位小和尚领着宋萋萋,傅知湘,茵茵和玉姑姑四人循着无人的小路去了寺庙后院。
后院人迹罕至,只有两位洒扫的小师父,身着灰蓝色的海清直裰,手中各自拿着扫把低头扫地。
“这寺中的桃花开得真好。”
后院里生着一株桃树,妖娆的树枝上绽放出朵朵粉红,嫩绿的新叶衬得花朵愈发出尘。
也难怪茵茵感叹。
“傅夫人随我来。”小和尚带着他们四人进了拜佛的正堂,香案上燃着根根香火,香火的味道弥漫于整座后院。
宋萋萋选了一个蒲团跪在上面,傅知湘继而跪在她身旁的一个蒲团上。
小师父将新的香烛点燃,给她二人各自发了一份。
同时祈祷的母女心思各异。
宋萋萋祈求佛祖保佑全家无病无忧,女儿找到一门好亲事。
傅知湘则是还愿——她曾在月下许愿,祈求上苍眷顾姑苏,还百姓安康,还他们一份安宁。
“傅夫人,弘安法师已经在厢房里等着您和傅小姐了。贫僧这就给您带路。”
宋萋萋颔首,“那就有劳师父了。”
“娘,你一个人找弘安法师就行了。我就随便逛逛。”
“不行,羽翎,你最近诸事不顺,弘安法师好不容易答应娘给你诵经祈福,你就应了吧。”
“好吧。”傅知湘无奈应下。
她叹了口气,其实娘说的没错,她的确诸事不顺,仿佛冲撞了什么似的。
在长安被钟茯苓陷害,被太子罚抄书,被贵妃针对,在船上崴脚,落水,经历瘟疫……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
厢房内只允许有她和弘安法师二人,宋萋萋和茵茵、玉姑姑只能移步会客厅等候。
弘安法师仙风道骨,身形劲瘦,眉毛和胡须已是雪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傅知湘坐在室内静心听他念了许久的经文,灵魂也如洗涤过一般澄澈,感觉精神都轻松许多。
良久,弘安法师终于结束了念经,睁开了双目。
“傅姑娘今日前来,可有其他烦恼?”法师虽然年纪已大,但是咬字清晰,不疾不徐,每一声音恰如沉沉暮钟,雄浑有力。
“不瞒法师,其实我近来比较不顺,倒霉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不知道法师可有解决之法?”傅知湘其实不大信这些,但是来都来了,一问未尝不可。
老者只是捋着胡子爽快地笑了笑,“傅姑娘,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时逆境,彼时未必不是顺流而下,乘风破浪。”
傅知湘嘴上感谢,心中微微失望。
她问前便猜测弘安法师可能只是说一些宽慰话语,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想来他也未与普通人有任何不同。
如此一想,心中的一团雾气散开——她早已做好失望的心理准备。
弘安法师瞧出她心有失落,宽慰道,“傅姑娘不妨问一个具体的问题,或许老衲可泄露一二天机。”
傅知湘思索再三,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忧愁,只是明日就要离开姑苏,心有不舍。
“弘安法师,明日我便要随娘亲离开姑苏,不知……我此番回京,是否还能回来?”贵妃和皇上一直对她的婚事虎视眈眈,此番来姑苏本就是为了商讨和墨敬淮的婚事,谁承想……
姑苏其他家族娘亲放心不下,适逢瘟疫,相看一事也就被耽搁下来。
嫣嫣即将大婚,傅知湘和她是总角之交,自然不愿错过她的婚礼,傅家和林家又交情深笃,林家幺女出嫁,傅夫人也不好缺席。
这次回京,实在是有些匆忙。
傅知湘担心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傅姑娘的正缘在龙气旺盛的地方,此番回长安,若无三年五载,怕是……”
龙气乃是帝王之气,这天下,哪还有比长安帝王之气更旺的地方呢。
出了厢房,傅知湘仍有些沮丧。
明日就要离开生养她的故乡,这一去长安,或许就是一辈子。
说什么正缘良缘,万一所托非人,这一辈子岂不是都要在泥沼中苦苦挣扎却挣脱不得?
寒山寺的素斋很是出名,四人在此用了一份素斋后回到城内。
日落黄昏,橘黄色的太阳将绵白的云彩染至五彩斑斓,一群鸟儿飞过,仿佛在露出的半轮明日上拓下整齐的黑点。
傅知湘带着茵茵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内,脚下的青石板发出铃铃的响声,仿若一首欢快的乐章。贩子们的吆喝声传入大街小巷,夕阳衬得巷口有些温馨;商店老板忙着招揽生意,每一位路过门前的行人都要被逮着唠嗑两句;茶馆里说出先生气吞山河,声音洪亮,声情并茂地道来一个又一个故事,台下听众每每在高.潮处鼓掌喝彩,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