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啊,万一误会,可就不好了。”
李宗泽耳畔仿佛又响起昨夜的曲调,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常溪的衣裙:
“施涧寺,姻缘潭。”
常溪脚尖正中李宗泽的太阳穴,将他踢晕过去,她屈膝抚平裙角被攥出的褶子,白了眼地上昏死的人:
“扔到他们家大门口去,另外,把我这身衣裙的银子也算到这桩生意上。”
一曲戏唱罢,假的终归是假的。
赵代荷托给她的哪是这样的梦,分明是将她置之于死地的梦魇!
赵代荷的尸身沉在潭里,恰如常溪那日梦中所见,难怪她总觉得水中夹着异香,如今才明白是寺庙沙弥倒进潭中的香灰气味。
常嬷嬷与李宗泽是一道来的,在旁站了许久,现下才有了机会开口:
“郡主娘娘确实已有三月身孕。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加之郡主娘娘不显怀,自是看得不真切,奴婢却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妇人,错不了。”
常溪轻扣着桌面,眉心微蹙:“三个月的身孕?”
奇了怪了,郡主怀胎,怎的不见有人议论,若是平日,城中贵女命妇该携着补品女红,踏破她家门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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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之后,施涧寺被流言的阴云笼罩,香火大不如前。
求姻缘的红绸挤满潭边的围栏,在盛夏的微风里浮动,好似还维护着施涧寺百年的繁盛。
“赵代荷的尸身就在底部的香灰里,你去把她挖出来。”常溪抚着栏边交叠的红绸。
“不必。”白玊侧身驱动灵力。
不过他一臂后撤的功夫,赵代荷的尸身就高悬在水面之上。
她身下坠着块巨石,巨石带着赵代荷的尸身,沉入深潭的香灰底部,许是那百年沉积的香灰起了作用,尸身腐坏得不算厉害。
常溪没有在她身上找到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那日在飞花楼,小姐是引了那河中厉鬼出来,既然赵代荷已化作厉鬼,你为何不直接杀她,她的尸身可是有旁的用处。”白玊道。
“无用的,当初连青玉簪都引不出她,那便是她自己不想出来,有意识残存的厉鬼,我还是头一回见。我魂魄可入她尸身,方能看透她残存的意识。”
况且青圭下落未明,赵代荷的魂魄,还不能散。
常溪将青玉簪交付到白玊手中:“若我在她残存的意识里出不来,青玉簪就会有异动,届时你用簪子取一活物的血,喂我几滴便是。”
白玊握住发簪,上面还残存着常溪发间的余温,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女子的贴身之物,不由双眸微怔,心里有说不出的异样。
白玊回过神时,常溪的身体瘫倒在他怀里,魂魄已入了赵代荷的尸身。
常溪朝着黑雾更深处探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厉鬼的意识。
经老太太之手,她早已炼成能闭眼将厉鬼斩于簪下的本事。
然而,面对赵代荷这般能毫不费力反杀她,且有意识残存的厉鬼,她只有五成把握。
“我在此等候娘子多时了。”赵代荷笑靥如花,从黑雾里走出来,依旧是当初骄傲的模样。
常溪不言,将手隐在衣袖中捏诀,竟被赵代荷看破。
“娘子不必防我,这不过是我一点残存的意念,我能奈娘子何?”赵代荷缕着额前的勾栏样式,哪怕是一丝残魂,也保留着先前的媚态。
“那在梦里,你为何要杀我。”常溪冷声道。
赵代荷摇头:“不是我要杀娘子,是娘子选中了我。”
“什么意思?”
“娘子不正是在那些看客之中么,我自戕前奋力砸碎的那方香炉,凝结着我最深的怨念,在香灰洒落的一瞬,你们这些尘灰中的看客,一个也逃不掉。
谁知,你竟是个杀不死的怪物。”
赵代荷疯笑,面容之上显露出厉鬼的狰狞。
常溪忆起赵代荷的婢子扎小人时,面前正好摆着破香炉,分明是人为将碎片粘上的。
而今细细想来,如此显眼的破绽,她和白玊竟无一人发觉。
就因为当了半刻的看客,凑了那不该凑的热闹,清南郡数百人为之丧生。
常溪笑着走近赵代荷,一个巴掌落下,只见赵代荷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五道骇人的红痕:
“这是我还你的,你我都是怪物,何必独独笑话我,我也该为你笑一笑。”
赵代荷用帕子捂着脸:“罢了罢了,都是可怜人,你想要的东西,我有,我还特意替你拿数百人的心养活着呢,其中啊,就有娘子你的。”
“我要,你会轻易给我?”
“我给娘子,只要娘子答应我,替我杀了李宗泽。”
常溪觉得有趣:“你想杀的竟不是郡主?”
赵代荷难掩不屑之色:“李宗泽他不光负心薄幸,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