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说话了。只会点头或者摇头。

清漪记忆里的爹，不算高大，但是能清漪地将她举起来。逗她笑。

她不说话，他就想着法逗她开心，她不说，他也会逼她。他让她张嘴，啊——

清漪讨厌这样的爹，讨厌说话，她就不张嘴。

曲江却很耐心地教她：“你的名字是，清漪……就是很清澈的涟漪。涟漪就是……”

他想了想，带她来到池塘边，他拿小石头奋力掷向池塘，水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她很开心，抿嘴笑，却依旧不愿意发出声音。

他轻叹一声，蹲下来，轻轻地掰她的嘴，笑道：“说，你的名字叫清、漪……”

清漪很生气地将头撇到一遍，曲江耐心地将她的头扳过来，清漪气愤地张嘴，啊的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指。

曲江的语气依旧很温柔，让她松开。他的动作也很小心，主要是怕弄疼她。

清漪就是不松。

曲江拿她没办法，只好任她咬着，直到咬出了血。

清漪感到自己嘴里有一股很腥的铁锈味儿，又看到刺目的血色，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曲江却笑了，他抚着她的小脑袋说：“这不是有声了么。说话也不难，是不是？”

她停止了抽噎，终于点头。

后来，曲江去哪儿都带着他，即使是去书房，和罗舒放他们议事，清漪也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全将离门的人都知道，曲江多了个小尾巴。

罗舒放很喜欢清漪，他也会让罗非远陪清漪玩。

当年的清漪，是曲江的掌中珠，也是将离门的小公主。

后来，罗舒放死了，曲江疯了，一切都变了。

清漪哭着说：“以前他对我那么好，那么耐心，如今我却做不到。”

初霁笨拙地拍拍她，心中有些难过。

在清漪说她爹的时候，初霁想到了她的师公。

还有那个人。

当年，初霁到了澄天碧谷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初霁的生活中只有修炼、杀戮和孔无隙。

为了在澄天碧谷里更好地活下来，初霁开始修炼。

因为魔刹骨的存在，即使她不算刻苦，还三天两头耍些小聪明，术法进度也依旧一日千里。

她也很听孔无隙的话，孔无隙让她杀谁，她便杀。

孔无隙让她杀的人很多，也很杂。

不止有门中人，还有玄门的人。

因为魔刹骨的声名远播，没过多久，她就成了魔宗人人惧怕的尊主，修真界人人唾骂的妖女。

初霁知道之后，心中却有些得意。

自幼她如浮萍般在世上流浪，看尽眼色，能让人怕，她觉得挺好的，起码旁人不会欺负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初霁都得意于自己的恶名门，直到在外乔装云游时，遇到那个人。

那人改变了她的一生。他让她从一个工具人杀手，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开始认真思考这世间的善与恶。

在二人间已经很熟悉后，他告诉初霁：“凡世的帝王，在治理国家时，往往会扶植一个权臣。权臣是他的宠臣，也是他手中的刀，他会用权臣，立威，做一切他想做的事，那些事往往会会引来非议、惹怒民怨。最后，在帝王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后，便会杀掉权臣，皆大欢喜。权臣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而你，就是孔无隙手中的那把刀。”

“不要活成一把杀人的刀。初霁，你该想想，你是怎样的人，你想做什么，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初霁虽然读的书不多，但很聪明。

那番话，她听进心里了。细想之下，初霁不得不承认，那人说得很对。孔无隙虽在魔宗积威甚重，但是在修真界中却无甚名声。

而她的恶名，举世皆知。

慢慢地，她会和孔无隙抗争，也会阳奉阴违。那些杀人的事情，她不想做，有些魔宗的行事，她也很厌恶，比如尸玉傀儡。

她心中有了善恶，也有了自己。

……

初霁心中感激，那人也引她为知己，赠与了她一枚桃花玉，她看这桃花玉非凡品，知道那人待她心意隆重，便也投桃报李，将自幼年之时便随身的贴身物件，送与他做信物。

那是一个黑曜石所雕的云朵。

每年的月圆之夜，她会与那人在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喝酒。

有一年，那人拿出了初霁曾与他交换的信物。初霁问他怎么了，那人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他问初霁：“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初霁摇头，她自记事起，便不知自己父母是谁。

那人说：“有人见了这朵黑曜石做的云之后，说他想见你。还说，他知道你的身世。”

“你，想不想见他？”

初霁觉得不可置信，她觉得很荒谬，她无父无母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