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重。
程唤弯起唇边,眸子里疲惫尽消,闪烁着盈盈水光:
“如果我说,我此时此刻因为你为我哭而感到开心,会不会很卑劣?”
“……”
迟烟微愣,隔着泪水看清了他泛红的眼眶。
他说:“迟烟,我听见你倾诉的话了。
原来初雪那天,本是我们的开始,真可惜,错过这么久。”
原来是他在她面前卑微过头,误读了许多细节,以为她真的对自己厌恶到了极点。
如果当初面对她的质问时,他能早点开口解释,那么他们之间大概也不会这么曲折。
程唤喉结滚动,终于下定决心,可是一开口,那些痛苦的回忆便如细长锋利的钢丝,将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层层裹住,泛着细密的疼。
“早该告诉你的,关于我的身世,关于程祁森……”
“我本名叫程焕。火字旁,意为:鲜明;光亮。
父母希望我生而光明,此生自由鲜活,无忧无虑。”
……
在十岁之前,程唤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一场意外,一场大火,将他的父母夺走,人生就此颠覆。
早有预谋的绑架,早有预谋的威胁,等在一家三口游玩回来的路上。
假装路人的青年兄弟在刹车和门锁上动了手脚,将他们逼向死亡之路。
可在路尽头,程唤的父母将年幼的他托出车外,给了他生的机会。
火势汹涌,浓烟弥漫。
凶手开车追上来,停在路边确认这“倒霉”的一家人是否死得彻底。
他们只看见烈火焚烧车身,谁也没有想到,年幼的幸存者躲在路边茂密的灌木丛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所有真相。
原来这两人本是另有所图,在放他们一家开着故障车上路之前,曾向他的亲叔叔打过电话。
程唤的亲叔叔,他父亲最纵容宠爱的亲弟弟,曾在商场上以卑劣的手段逼死了那对青年的父亲,他们的企业破产,家庭支离破碎,弟弟体弱哮喘,母亲癌症躺在重症监护室急需用钱,去求叔叔,却被保安直接赶了出去。
两人求财无门,起了坏心,谋划出这场阴谋,想要威胁他交钱,去他们父亲的墓地上磕头道歉。
当年的寻城谁都知道程氏兄弟无父无母,白手起家,相依为命,唯一的哥哥被拉向死亡边缘,任谁也会不顾一切地出面解救——
可是连手段龌龊的杀人犯都没有料到,那个人会这样冷血无情。
电话打了过去,那人正在开会,听完条件就将电话挂断。
兄弟一家的性命和几千万的大生意,他选择了后者。
他们说,他只在电话里回应了一句话:
“随便。”
随、便。
那时年幼的程唤趴伏在灌木丛后,被玻璃窗残片划破的小臂血流不止,他浑身颤栗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直到将唇瓣咬破,渗出腥咸血液。
从那一刻开始,仇恨的种子就此深种,和着血肉生长,再也无法拔去。
那个下午,他在灌木丛后躲到凶手离开,记住他们的车牌号码,等待人眼稀少的山道终于有车辆路过报警。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轰鸣声划破天际,周遭喧闹得厉害。
空气沉闷得没有一丝风,程唤机械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水枪喷洒,耳朵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见咝咝的电流声。
视线变得越发模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仰倒而去。
在他闭上双眼那一刻,闷热的天空陡然有雨珠坠落,紧接着,雨珠变密,滂沱大雨终于倾泄而下,砸得人生疼。
那个夏日,他记得尤为清楚,每一个细节都不敢忘却。
再醒来,他就从医院的病床上逃离,直奔最近的警察局。
十岁的少年像机器人一样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用着机械的语气向警察报案,不停地重复着:
“车牌号寻A-47527,他们杀了我父母。”
有了线索追凶很快,但遗憾的是,凶手中的哥哥逃脱,弟弟为了掩护哥哥被抓,在返回的路上跳车身亡。
那个疾风骤雨的夜,发生了许多事。
程唤自称孤儿,被李院长暂时接入福利院,他以为他的人生将重新洗牌,可是次日清早有人来接。
是他叔叔的助手。
那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他堆起伪善的笑意,装出关切的眼神告诉他:
他的父母因为父亲早年结仇被仇家报复身亡,外界都以为他们全家都在事故中去世,而他如果想要保证安全,能够继续留在程家,就要改变身份,以养子的身份留下来。
颠倒是非。
威逼利诱。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