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那你呢?为什么要把心放在我身边?我是鬼,无心相交,以为至少这样才算公平。”
“可是——”
灵溪轻声打断他:“没有可是。怪我明白得太晚,希望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没错,我确实抗拒恐慌一些东西,但在知道归心是你的心之后,我就明白了,那些东西和你相比,都不值一提……我没有办法失去你。
“可我才想明白这一切,你却要推开我……你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就是为了推开我……你在害怕什么?害怕牵连我?害怕没有办法保护我?亦或是你自己其实也毫无头绪,所以干脆把我往外推?我不懂你,除了你对我的心意,我从来都不懂你……”
“从当鬼开始,我在乎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报仇,二就是那个梦……我已经找到你了,不会再松开你的手,所以我想把我们两个的命绑在一起,若死才是一切的终点,那我也想和你一起……”
小扶光不说话,神色在茫然和慌乱间反复切换,他捂着头痛苦不已,偏偏灵溪还在靠近,她一步一步靠近床榻,膝盖跪在床上,捧住他的脸靠近他……
就在她的唇要贴上他时,掌心的触感就已不同,扶光凤眼拉长,修眉舒展,他抓着她的手,已成了从前的模样。
“你——”
灵溪的心跳得飞快,被他盯得脸色微红,她退开小声道:“你的失忆变小都是装的么?非要逼你到这幅田地你才肯现身……我竟不知你比我还胆小。”
扶光叹气,头抵在她肩上,轻轻抱住她,他的身体很凉,胸腔微弱的震动传进她耳中:“我早说过的,我确实胆小,所以才会将这一切忘记……世上有仙千千万万,我做不成的事自有旁人来做,可我独独不愿意伤害你……你可知牵魂术可能同我有关,那幅裹着明心这些魂魄的画,是我画的……”
灵溪的心重重一跳,像在悬崖边一脚踩空,她猛地推开他坐直身体,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设下牵魂术的不是顾曲吗?和那幅画有什么干系?你确定那幅画是你画的?”
“是。”扶光答得干脆,仿佛方才的逃避和痛苦都是错觉,“那画上有我的印记,你见过的。”
灵溪思索道:“你说的是你在帝弓岛上给我看的那幅?可那幅不是你新画的吗,又怎会裹着那些魂来到这一世?”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怀疑……有什么东西扰乱了这世间的因果。”
“……”灵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来不及震惊,只茫然看着他,因为这些事已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而倘若这世上还有事情,连仙都无法预测,那这一世的人间又会走向何处?
她不敢想,只觉得四面楚歌。
昏暗破败的小院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电闪雷鸣狂暴,可灵溪却一直没有再说话,只紧紧抱着他……她的心上人是仙,心怀天下,为情为友都可以做到极致,却独独对自己苛刻,连人人都有的那点胆怯都容不下,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懦弱,唯有他必须无坚不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撑起所有苍生……
可上天又是怎么对他的呢?他在他面前设了无数难题,逼着他解决,逼着他做决定,逼着他一退再退,而此刻他终于无路可退,落在了她怀里——他这样殚精竭虑,却依然被逼上了绝路……一想到这,灵溪的心就疼得无以复加。
“我的心上人不该被这样对待,他明明得配世间所有不凡。”
下定决心后,灵溪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扶光浑身一抖想躲,又被灵溪扣住肩,许久才放松下来……只到此刻,灵溪终于松了口气……她想:“我终于又朝他走了一步。”
良久,她放开他,头抵着他的额说:“若这是谜题,那我们会解开这一切,事在人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虽然我是魔,但我的脚步会随着你走遍旷野,我保证……所以你也不要再推开我,好不好。”
扶光揽着她的腰,很轻地吐出一口气,笑着说:“好。”
听到他的回答,灵溪心中的重石落地,顿时开怀起来,起身就要走,可扶光却陡然搂得她死紧,还闷声道:“姐姐,你怜惜怜惜我,我还伤着呢。”
她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呛住,又舍不得撕开他,干脆登徒子一样说道:“那你多叫两声姐姐,我姑且多让你抱一会。”
“姐姐,姐姐。”说着扶光自己都笑了,枕着她肩上笑得直不起腰,“仙界一时半会只怕是回不去了,还要仰仗姐姐多收留我几日。”
“……连九渊也没有办法吗?”
“他……”扶光整个人都一僵,又摇头道,“顾曲身死到底和我有关,我不后悔,却也心中愧疚……愧疚于他,也愧疚于那些无辜世人和魂,若不将这一切拨乱反正,我亦无脸立足在那仙云之上,而在此之前,他的死因理应由我背负。”
灵溪心上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漠然想着:“是了,还有一个九渊,我早晚要清楚这二人的纠葛,让他还他一鞭子。”
而此时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