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会北王
然后方才回舆。
携了林墨回返林邸,洪淏备叙葬仪经过,林海颔首说道:“北静王府甚是知机,你与他走动,可习一习明哲保身的文章。”
洪淏奇道:“彼为甄氏姻亲,又是异姓王爵,圣人莫非并不忌讳?”
林海简做解说:“你不知道,早年上皇冷落中宫,有废立之念,老王爷尚在,据礼死谏,所以不得成事,其后中宫复宠,上皇弃庶立嫡,卒至动乱,因此赐婚王府,亦为保全甄氏之意也。”
北静王府有私恩于当今,水家若与甄府联姻,翌日坐罪甄氏,当今自要看其面情、从轻发落,此为上皇两全之法,连当今也十分明白。
洪淏默然不语:秦氏的葬仪排场,何尝不是当今对义忠亲王谋逆案的最终了断。
过不数日,林海忽而动怒回家,因命洪淏:“你派人,把贾琏叫来,我立等回话!”
洪淏奇道:“师父何故生恼?”
林海捶案说道:“天津府守备李闻与张家大户下了儿女聘定,张家要悔婚,高攀天津知府孙裕的内弟,李家执意不肯,张家求到贾琏身上,贾琏写了书信给天津总兵云光,要云光逼着李家退亲,李闻忍气不过,修书告到我的面前来了。”
洪淏便问:“李闻与师父还有瓜葛?”
林海怒气稍歇:“李闻之父原是我的同年,他家也是勋贵出身,早年受了牵连,可惜竟没落了,此番修书进京,未必便抱着指望。”
洪淏陪笑道:“依弟子的浅见,师父倒不该把贾家世兄叫来申饬,您是姑丈,为这个说他,李家倒犯了疏不间亲的忌讳。”
林海点一点头:“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处分?”
洪淏略想了想,因与林海说道:“师父若放心,这件棘手的公案便交予弟子料理。”
林海欣然应允:“也罢,不要坏了林家的名声。”
洪淏常给黛玉送物件,贾琏院中的小厮都与林家下人相熟,林锁吃一顿酒,回来便有说辞:“这件事,倒与琏二爷无干,是琏二奶奶受着水月庵的净虚姑子教唆,拿了张家三千两银子,这才假托琏二爷之名,修了书信差旺儿下给云大人,如此就有了后头的事儿。”
“原来如此!”洪淏沉吟片刻,因命林锁,“你去寻着那净虚姑子,冒名是李家管事,予她二百两银子,求她再托琏二奶奶,只说不愿退婚,求她再修书信、送予云光,将前事了结,仍送五千两银子孝敬笔墨,云光府上,由李家自行打点。”
林锁答应一声:“小的就办。”
洪淏又道:“我这里修两封书信,押了师父印鉴,教陈言送到天津总兵府与天津知府衙门去,请云大人两不偏帮即可。”
净虚贪财,凭空又得二百两纹银,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也顾不得打嘴,慌忙便去贾府,央求凤姐收回前书。
凤姐嗔道:“这算什么?为他这点子事儿,也值当教我屡屡费神、出尔反尔?”
净虚陪笑:“原是贫尼的不是,但张家也生懊悔,很不该背信弃约,俗语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早前的三千银子只当是给奶奶的孝敬,这四千两,也是奶奶玉成良缘的谢礼,云老爷处还是他们两家自行打点。”
林海是内阁学士、上皇心腹,且是荣府东床,既云误会,哪有多问的道理?云光接了贾琏致歉书礼,又能趁势结交中枢大员,自然把这等芥豆小事抛于脑后。
天津知府能有多大力量?接着林海书信,唬的三魂走去七魄,先把妻子内弟训责一顿,慌忙备了厚礼,分送林、云、李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