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进了厨房。

整整一个晚上，严亦星都在清醒中度过，直到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才入睡。

这次不是因为一个人在家感到害怕，而是袁芝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无法消散。对于一个心系未来的高三生来说，随意的一句鸡汤，一个口号，都能令他热血沸腾，秉烛夜读。但对于严亦星来说，并不是这样，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严均峰的离开将她的未来带走了，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灰暗，与她不同的是，蒲云霄这种人，每日孜孜不倦的做题、思考，每一次考试从不失误，稳居第一，他才是有未来的。蒲云霄耀眼得让她不敢直视，不只是他俊朗的外形，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而是她的未来，一个无可限量的未来，让她无法直视，让她不敢触及，那是她永远无法触碰的地方，也是这场暗恋以光速结束的原因。

但袁芝说：“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晚。”

是吗？即使现在高三已经开始了，即使现在离高考还剩不到200天？不管怎样，这句话的确燃起了她的希望，让她觉得自己和蒲云霄的未来也有可能不是平行线，让她愿意摒弃这些无端的借口而为之奋斗。

在她做出重新努力的决定后，她终于昏昏入睡了。

什么遗产，什么保险，都得等到她高考结束后再说。

当她把决定回家住的消息告诉蒲云霄时，蒲云霄肉眼可见的开心，他甚至开始计划每天九点半就回家，一起写作业。

这会儿，禄茵该奇怪了——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家伙怎么开始冰释前嫌了？

前一天的八卦当然以光速传到了班里，那些好事者，不是惊叹于严亦星对于孙子昂这种宵小之徒的战斗力，就是沉醉于蒲云霄的当众“表白”。

蒲云霄这种常被八卦缠身的风云人物当然毫不在意这种流言蜚语，更何况是自己亲口承认的。但他为了避免严亦星的尴尬，足足花了两天解释——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班上流言蜚语的浓度随着时间逐渐变淡。严亦星也渐渐适应了不时围绕在这个“风云人物”身边的感觉，虽然他们不再是同桌，虽然那个赌气的三八线早已暗淡，虽然他们在回家的路上为了避免更多的绯闻并未同行，但是他们有了更多的交流，严亦星每晚在蒲云霄的出租屋里一起学习，严亦星看到那个在喧嚣的白日生活中疲惫了一天的蒲云霄，在那个充当临时书桌的餐桌上，静静的坐着，整个空间都被暖调的灯光笼罩，只剩下笔下沙沙的声音，和随着笔迹移动的光影，每天夜里不到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他们几乎不曾说过一句话，所有多余的冗长的东西都去掉，每一个心跳的节奏都能用数字、古文、英文、化学方程式来解释，窗外的星星都揉碎在那柔软的夜里，汇成那段难忘的共同奋斗的时光。

严亦星终于抄写完了蒲云霄的课本，她在数学课本的最后一夜，用她那大气而有力的笔触写了一句话：

蒲云霄：祝你实现理想，成为一个数学家。

然后轻轻地合上书本，还给他。

“抄完了？”

“嗯。”女孩的睫毛在光影中忽闪，如同扇动翅膀的蝴蝶。

“今天排名出来，你已经进入前五十名了。”蒲云霄说着，语气里带有一丝骄傲。

“蒲老师教的好！”严亦星适时地恭维道。

蒲云霄伸出手摸摸严亦星的头，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道：“孺子可教也！”

严亦星作势要打他，却一把被他抓住了手，两人突然四目相对，目光交织处竟然迸发出道道火花，似那天上绽放的烟花，绚烂却虚无。

严亦星率先感觉到氛围异常，她很快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握住笔，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蒲云霄也连忙恢复了做作业的状态。

可是严亦星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设下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