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林羡鱼张张唇想叫他的名字，却被他抢了先，声音里笑意敛了干净，没有一点平日的温润的模样，沉着一张脸，往日里总含着笑的声音此刻完全是不置可否，“林西西，你先出来。”

然后她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听话就出去了。

林羡鱼站到他身边，沈听林快速扫一眼确定她没受伤后回身对齐竞寒说，“你先带两个姑娘出去。”

话音刚落，眼前晃过一抹黑色，在地上趴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手里拿着林羡鱼用过的那个拖布棍。高高举起，然后向下挥的时候被沈听林一把抓住手腕，往后一拧，木棍落地。

沈听林就着这个姿势把他从女厕拉出来到公共洗手区，“是不是真的需要我给你醒醒酒？”

齐竞寒拉着明姝到门外，把门关上，不让小孩看着暴力的画面。沈听林大概是猜到了林羡鱼不会出去，所以还保持着抓着人的动作，回头看她，语气尽量放软：“林西西，你听话一点，先出去。”

林羡鱼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代表，听到这话心软了，点点头走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听林掐着他的后颈把人按到了洗手池边。把开关开到最大，在水池里蓄了一池水，一只手把开关关掉，另一只手把他按进水里，冷水不带一丝柔情地冲洗他的脸。

男人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但是沈听林听清了，他说，我又没碰她。

“你还想着碰她？”沈听林又把他往下压一点，手背青筋暴起，而后他又说，“碰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而且，你怎么知道女卫生间里没有别人，你今天吓到的，也许不止她一个。”

水声里，男人道歉求饶的声音磕磕绊绊的。

门外应该是有人想要进来，林羡鱼拦住了，说里面有人在维修。

“你不是想维修吗？我替你。”沈听林一字一顿的，“维修败类。”

呛水的咳声被水流冲淡又再度引起，像是鱼在吐泡泡。

沈听林放开他时他整个人瘫软，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水从下巴滴落在衣服上，打湿了一大片。

他垂着眼看那人的狼狈，“酒醒了吗？”

瘫坐在地上的人猛烈地咳，头发全都湿哒哒黏在脸上，被酒精晕染红的脸稍稍褪去血色。

没得到回应，沈听林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句，是威胁警告。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骂人的时候声音不是挺响亮的吗？你都敢做到这份上了，还没想好代价吗？还是说，你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他低头看时像是在看蝼蚁，看灯火之下逃窜的过街老鼠，“长得漂亮不是代表你有机会，穿什么衣服都是姑娘的自由，不是你产生龌龊想法的借口。”

“或许你可以试试，脱光了上街走一圈，除了警察看谁会对你有想法。出了这扇门记得小心行事，我猜外面的人跟我一样，都对你这样的畜生过敏。”

那人还在咳，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控诉，但实在听不清话音。

沈听林走到门口，轻笑出声来，是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此时带着很大的混不吝的成分，“该醒了吧？”

林羡鱼站在外面等，叫齐竞寒和明姝先回去继续吃，没一会儿里面的声音歇了，然后在她想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先一步打开。

沈听林走出来，隔着她衬衫的袖子牵起她的手腕，还未等温热感透过衣料，两人都发觉了不对。

手腕上原本硌手的东西没了。

还没回过来神，沈听林已经抬起自己的手，表带刚才打人的时候断了，此刻没有了遮挡，细白手腕上几道浅粉色的长长的、纵横交错的疤痕格外明显。

她想抽手，但是已经晚了，看过来的是沈听林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神。

震惊的，怜惜的，不忍的，揉碎在他眼底的细碎星河里。

分明没有喝酒，但心口好像被他的眼神灼了一下，轻微的刺痛感带着并不专属于夏日的热。

林羡鱼还是把手抽回来了，绕开他的视线，却又听到他声音。

他声音很轻，跟身后那人的咳声一同响起，他说，“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怕？”

林羡鱼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他，“嗯？”

还没缓过神，他换了问题，关于这些他只字不提，只问，“我是说，吃饱了吗？”

“吃饱了。”林羡鱼看他脸色还有点阴，现在这氛围是他们认识一来最沉重的一次，让人有点不适应，她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再晚一秒出来我可就冲进去了。”

本来没想着他能回话，正要自顾自往下说，却听他低声问：“进去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林羡鱼自然而然接话缓解气氛：“就对着你们俩喊：你们不要再打啦。”

沈听林终于牵了牵唇角，进包间门之前他看着林羡鱼，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夏日的火锅店本就带着一股子水汽的闷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