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退房,前台对他们笑得意味深长,并不时询问昨晚过得如何。据他所知,两位俊美的男士昨天深夜叫了客房服务,火急火燎地只为一罐盐。
在常人看来可能没有什么,但身为另类爱好者的他,对此却了然于心。辅助工具上升到这程度,战况想必异常激烈……
伊藤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懒得辩解,倒是一旁的雾岛恶趣味大作,索性靠在伊藤肩上哼哼唧唧,引得不少人侧目。
算了,他是病人,随他去……伊藤时刻提醒着自己。
伊藤送这可怜蛋回公寓,本打算做些易消化的主食,但冰箱里除了啤酒饮料就什么也没有了。
“拜托,我才过来两天,哪有时间采购!”对方倒是理直气壮。
“可你不是有足够的时间把这里改造成战后现场吗?”
伊藤看着满地垃圾,一阵头痛,绕了一个太平洋,到头来还是得当免费保姆。
他问雾岛准备在这待多久,好为接下来的食材选购作参考,可对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日本太无聊啦,那老家伙到处放话,都没人敢跟我玩……对了,你还有多久回国?”
“九个月,假如室友不打呼噜的话。”
“诶~你竟然还跟人合住啊……”雾岛眯起眼揶揄,“要不要搬我家来,到时候可以一起回去……不收住宿费哦,只要每天按时做饭就行……你不知道,这边的日式餐馆有多难吃!”
伊藤环视了下这间公寓,虽外表陈旧,但内部装潢极具现代化,地处列克星敦大道东部,交通相当便利。更关键的是,离他的医学院不过几个街区。
但是以宝冢的财力,少东家不应该住在更高级的地段吗?
“这是我母亲的房子,”雾岛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老混蛋之前给我弄了一套-ops,不过我大多时间会住在这里……”
他拿起了桌上的相片,“我母亲当年是个有名的交际花,可以无拘无束地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真没想到最后栽在了他手里……”
“现在呢?”伊藤问。
“大概是死了吧?”雾岛歪头作思考状,“在我五岁那年留了一封遗书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法律上已经判定了她死亡。”
“……抱歉。”
“……突然这种语气我好不习惯耶……那你要搬过来吗?”
伊藤点点头,算是默认。但随后又有些不安,这样真的好吗,万一那家伙又一次趁人之危呢?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真正后悔的是雾岛自己。
好几次,他半夜起床小解,撞见伊藤默默蹲在卫生间,脸上地上满是鲜血,手术刀晃啊晃地略刺眼。
好几次,他从梦中惊醒,正对上伊藤闪烁异色的目光,恳求着,威胁着,让他做一次活人解剖实验。
好几次,他让伊藤立刻滚出屋子,但对方总是冷哼一句“可以,反正你只是吃不到正宗的日式拉面”。
所以……为什么要无端端地招惹上这个人?雾岛满脸痛苦,他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父亲身边。
长泽端起印有兔子图案的茶杯,将与之搭配的马卡龙推向了对面。他向来不爱过甜的西式糕点,还有这种亮晶晶的,粉红色的店。
“您好像不太习惯这里。”
“嗯……”长泽看了看外面欢聚下午茶的洋装少女,“无论哪个都太耀眼了。”
“曾经,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相沢由希笑了笑,这半年来她的穿衣风格可谓改变了不少,已经不再是最初在相片里见到的那副模样,也许五郎的死令她被迫成长,精心呵护的公主最终还是要从城堡里出来。
“组长让你来找我的吗?”
由希摇摇头,“是我擅自决定的……毕竟是将来要结婚的对象,想多了解一点……我相信他不会介意。”
这可难说啊……长泽有些头疼。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的想法,也不会想着去反抗,”由希低头搅拌红茶,“所以我会掌握好分寸的……不给长泽先生带来困扰。”
相沢组的女孩对婚姻都抱着如此认命的态度吗?长泽难以理解。
不过话说到了这份上,即使他再不情愿也不能讨厌同为受害者的由希,说到底,他们都是那人的棋子罢了。
长泽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那个男人了,也不明白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把女孩如同宠物般地圈养在身旁,即便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那样也没有关系么?
长泽想起了伊藤,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的呢?
他承认,一开始不过是利用对方的死心塌地,把那人当做消遣的玩物。可渐渐地,他觉得那样还不够。他总是害怕伊藤会离开,所以要不停地找借口把人留在身边……这样的他,跟相沢正雄是一样的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