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郎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丧礼举办得声势浩大,就连其他组织的干部成员也前来凭吊。
等待区的棚下满是人,交头接耳地互换着情报消息。这样的大场合对他们来说,其附属功能要远大于表面含义。
每个人都煞有其事地忙碌,而真正在伤心的怕是只有一人。长泽看向家属席,女孩一袭黑裙,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
“真是太可怜了,那孩子,”绪奈子走到他身旁,即便是沉闷的丧服也难以掩盖这女人身上的风情,“如此一来,我们的婚事要延期了。”
相沢组内有不成文的迂/腐规定,若元老级人物去世,组内的干部一年内不得结婚。
幸好这样的角色不多且身体都还算康健,不然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些可怜的人儿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但长泽却摇头苦笑,“恐怕还不止是这样。”
“组长说要取消么?”绪奈子的表情毫不意外,“也是,能够继承遗产的人,绝不可落入外人之手,况且……”她轻笑,“那个人对由希的感情只有瞎子才看不出吧!现在的他需要一个能代替五郎叔父的人,帮他名正言顺地圈/禁着由希。”
喔呀喔呀,长泽不禁在心底咋舌,比起平庸的弟弟,这个女人的眼力还真是可怕,若她愿意,完全可以在组内获得干部一席。
“说真的,我现在非常同情你,”绪奈子伸手替对方整了整领带,“别看由希这样,其实那丫头的占有欲跟组长不相上下……所以还是抓紧时间跟爱人玩过家家的游戏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了,之前那个保镖还是秘书的小哥呢?”
“青叶么?应该是在停车场待命吧。”
“喔~多谢!”绪奈子拍了拍他的左肩,妩/媚地笑着告别,扭着细软的腰肢向停车场而去。
真是艳/福不浅啊,青叶那小子……
长泽目送着人远去,视线却莫名被花坛的一角吸引。
相沢正彦在树下正与什么人交谈,而对方像是刻意藏匿在树后,一时看不清身形。
觉察被人直视,相沢正彦即刻终止了谈话,他上前几冲着长泽挥手,顺带着把树后那人也拖了过来。
“我的国中同学,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正彦走到长泽跟前笑道。
“敝姓森口,是c公司的职员,一直以来都承蒙五郎先生的关照。”被拉来打招呼的男人对着长泽毕恭毕敬,并双手递上名片。
借着收名片的空档,长泽趁机打量了对方两眼。虽极力作出一副谦卑和善的模样,但那人的眼神还是太过锐利。
通常有这种眼神的,不是黑/道就是条/子了吧?
又或者,对方同时游走在这两者的边缘?
“我是相沢组的长泽,非常感谢您的出席,告别式马上就要开始,还请不要走远。”
长泽将名片收入上衣内袋,决定让青叶回头好好查探,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事情总是一出接着一出,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闲下来呢?
……啊,还是不要闲下来的好,不然又会一直念着那个人了。
长泽掰了掰指头,仔细算着到底有多久没见到伊藤了。
那天的事,后来想想是自己太过冲动,当时连身边的小弟都惊呆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他还能怎么办呢……
长泽有想过去道歉,但怎么也拉不下脸,于是拖拖拉拉地就到了现在。
这是有史以来跨度最长的冷战了吧?
福田一大早就去了伊藤的公寓。
若问除去性别,这对截然相反的好友间有什么共通处,“洁癖”恐怕会是唯一的答案。
主人外出前交付的清扫任务,现在看来真是选对了人。
伊藤之前走得匆忙,很多地方没能没来得及打理,租约与行程都略显尴尬,于是只好又租上两年。
清洗完床单后,福田对着满衣橱的东西思考许久,接着一股脑地将它们拿下。既然分辨不出穿过与否,那不如统统拿去干洗。
啊,说起来隔壁似乎还有一些……
福田走到隔壁打量再三,干脆把那里的衣服也掏了个空。
门铃在这时响了。
福田去玄关开门,却意外被门外的那人吓到。怎么说呢……对方的气场看起来相当强大。
“那个……您好,我是房客的同事福田……请问您是来找凉介君的吗?”
一句话竟然能咬到三次舌头,这个人是白痴吗?尽管心底揶揄,但长泽还是好脾气地让对方叫伊藤出来,毕竟这回他是来道歉的。
“啊啊,您是问凉介君啊……他不在呢,出国了……”
“出国?”长泽重复着,皱了皱眉头。
“是啊,去美国进修了,文件上说是两年。”
“……什么时候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