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恼了
许抱月也谢绝了陆掌柜张罗新屋的事。
走出兴隆酒家,许平安频频回头,怀里揣着的银子也显得很不真切。
待回了家,和许蘅若说起,她一贯清淡的脸色,难得有了不同反应。美目轻抬,稍显迟疑问道:“兴隆酒家?”
“是呀。”许平安很是激动说道,“就在段记酒家对面,很是气派,我们去赶集路过,不知长姐有没有看到?”
许蘅若蛾眉微蹙,仔细搜罗着前世的记忆——兴隆酒家。
兴隆。
脑海里闪过满殿的烛火,华服女子蹲在库房找寻旧物,几本昏黄的账册被随手丢弃在一旁。
账面上的墨迹已有磨损,隐约可辨认出“兴隆”二字。
眼下,许蘅若脸色骤然一变,再追问道:“这——事,还能退吗?”
“啊?”
许平安不懂,但有些为难看了看二姐。
许抱月也不知她是怎么了,“长姐是在京中听过兴隆酒家的名字吗?有何处不妥?”
许蘅若摇头,再是淡淡一叹。重来一世,诸事也不能如自己所愿。
“约莫是今儿的风大了些,我贪凉坐久了。”
许抱月将信将疑扶她去小憩。再出来,许平安还掂着那两锭银子傻笑,“二姐,银子,你收着。”
她管家,自然是要收着。
收好便去灶房准备午食。
因着女主身子不适,今日也没整太多花样,先放了米粥在煮着。她再去后院看看菜苗。见方的地,各色菜苗已经长了起来。
许抱月随手抓了一把沙土,干燥,转瞬流失。
前几日忙忙碌碌的,也没细想。就这破土,能长庄稼就见鬼了。
“昂——”
“……”
许抱月当即深吸一口气,才忍住骂人的冲动。
顾家小腿,真真是要吓死人了!
始作俑者尚且是摆着笑,眼神亮如皓月,“许娘子,早。”
“……早。”
早个鬼。
许抱月左右探头看了看,不禁问道:“白鹤呢?”
“蠢马招人眼,我自个儿来的。”
走路来的?难怪悄没声的。
许抱月再回首四望,这才说道:“五郎要我们配合去卖酪,人可确定在何处了?”
“前些日子就定了。”
顾望津微微耸肩,又去那口井打水上来洗脸。
许抱月不避嫌,就那么看着他把双手当抹布将面皮搓了搓。形势比人强,她熟知原著的剧情,可作为一个小人物,走的不是书里的路线。
配角对配角,顺眼得很!
“五郎的筹谋,我不插手。但问一句,多久能将人救回。”
“且要看许娘子如何取舍。”
“怎么说。”
“若只是救,现在便可。”
“不然呢?”
顾望津抹了脸上多余的水渍,笑得同深山来的小狐狸似的,人畜无害,“若要个活人,且耐心等些时日。”
许抱月知晓里头的腌臜,也不想看他卖弄关子,重申道:“我信五郎,但狄夫人不知此事,我怕拖久了,她已无求生的意志……”
“她不会。”
话未完,顾望津又笑得粲然,“许娘子若不信,可问问你家长姐——御史台的嫡女,将门家的媳妇,眼界远超寻常闺阁女子。若是她想不开,那伙人早教她神不知鬼不知消失了,不会等到现在。她不能,也不会的。”
大抵是古井的水汽上来了,许抱月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凉飕飕的,连带着她的心和手脚,都僵了僵。
这话,是何等的讽刺——身处泥淖中,连自我了结都不得。
“我晓得了。”
随后,许抱月垂了眼,再没言语,一心在墙根下照料那些幼苗。
顾望津也没走开。原本以为需得许多话才能和她解释清楚。
小娘子的身量实在玲珑,蹲那儿,像是金龟子似的慢慢挪动。
“那日带回的玉米种子,长得比荒地那边好些。”
许抱月只回了一个“嗯”。
顾望津也不怕,挑了眉再说下去,“想来还是那块土地不好的缘故。”
眼皮底下,有比它还不好的地,玉米苗却是茁壮成长了。
索尔用马车拉了不少牛羊粪过来当底肥,再贫瘠也没有空空如也的后院贫。
但是,只要这话他不戳破,许抱月就能继续装糊涂。
“西南那块,还空着,不知预备种些什么?”顾望津又道。
许抱月直起身,连手上的沙土也没拍,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五郎手上若是有多余的种子,不妨丢那里。若是合适,自会长出苗来。”
礼毕话完,徒留顾五郎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