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暗门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木架又归于一处。
顾成钦上来时,只看到五郎在找本书,不禁说了一嘴,“申掌柜说你在小憩,合着是在看书,几时这样勤奋了?”
“大兄。”
顾五郎取了那本书,请了他入座,“本来是在小憩的,睡着睡着梦着了父亲提着棍子来打,才赶忙起了。前儿祖母不才说我懒怠嘛,我趁此看几页,回去就到她面前显摆去。”
顾成钦只淡淡笑着,坐在上首的位子,借此得以窥见全貌。
阁楼里,就几个笨重的书架,放着的,是历年走商的记录——当然,是抄印的第二稿。原稿和抄本都放在顾家库房。
他不过是上来看看,申掌柜的动作怎么瞒得过他的眼?
而他坚持要上来,想来申掌柜自然也是看出来的。
于是乎,熟读兵书的人,便虚虚实实问道:“方才我看掌柜的神色惊慌,还以为你们楼上了藏了什么。”
“嗐……”顾五郎去把窗边的椅子提回,再笑道:“能藏什么?难不成藏个小娘子?”
兄弟俩的笑声,传入许抱月耳中时,她是站得平直,在黑暗里,也保持着礼貌的笑:还别说,真的有。
“你要看书,何苦躲这里?窗不好全开,你的眼,可别熬坏了。”
顾成钦关切叮嘱几句,又自然而然问道,“你看的什么?”
“是本农书的摘抄罢了。”
兄弟俩便就着书里的内容谈了起来,两人幼时在京中,都是做过皇子伴读的人。
大公子跟随的是大皇子,顾五郎跟的是六皇子。大皇子和六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正如他们。顾家虽有五个儿郎,但是二郎、三郎、四郎都是妾室所出,论血脉亲缘,还得是他和五郎最亲。
论及相处时间,却是最少的。
若非二人的性子都不差,只怕做不到一片和睦。
顾成钦和他论完了读书,走前,经过那几个书架时,状似无意问道:“你这书,倒是挺有意思的。日头还长,我也拿本回府去看看。”
“好啊。”顾五郎爽快应下,神色如常道,“大兄策论最好,难得想看本闲书,我这架子的一层都是,大兄你可要哪一本。”
顾五郎所站的位置,便是方才推许抱月进去的暗门。
兄弟俩的目光只交汇一瞬,各自笑着,一派兄友弟恭的和睦之景。
顾成钦最后挑的,却是顾五郎以身体挡着的另外一个书架的书。
“父亲时不时要问我公务,这闲书带回府,只怕不能完璧归赵了。你可有游记?”
“有。大兄你等等。”
顾望津边说,边另外找了起来,“这里乱糟糟的,等到了晒书节,也该出去晒晒。”
他弯着腰,当真一本一本仔细给顾成钦找着。
顾成钦等久了,也自己上手挑了挑。
店里的一切,是祖母一手置办的。
自己在丰州多年,也接管了一部分的庶务。但申达杂货,不归他管,面上也是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今日这一查——
祖母待他与五郎,想来是一样的罢。
*
在顾成钦噔噔噔下楼后,顾五郎也在店下面,跟着忙活了好一阵。掌柜也如常待客。
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顾五郎去喝水,两人借着身位。
“那地,不大,五郎前几日拿的种子,是不是多了些?”
“呦,父亲准我全权处置,你主意倒是挺多的。”
“不敢不敢,老朽只是随口说说,五郎拿主意便是。”
店里的伙计便看到顾五郎如常对着掌柜轻嗤一声,又打着哈欠,“乏了,我去小憩。”
“是,五郎慢走。”
五郎每回来店里,都帮着打打杂,诸事做得比他们还熟稔。不认识他的,只道是个跑腿的伙计呢。
顾成钦从这里取了书,回去当真是焚了香,翻阅了好一会儿。
不多时,心腹从家里侧门回,一路小跑过来回禀,“店里没藏什么,不过是许家姐弟来了,许娘子似是在店里。”
顾成钦应声,又挥手让他下去。许家娘子不但在店里,或许就藏在楼上某个书架后。
许家的摊子就摆在店前,她家小郎君在,她怎能不在?他能猜到,但不能明目张胆去找,又不是抓奸,实在是犯不着给五郎难堪。
只是,五郎行事——既是看上了人,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
顾成钦看不透五郎的心思。
嘎嘎踩着木梯上楼的顾望津,步伐如常,但若细细留心,是比往常快了一分。
待他平复气息,打开暗门时,从里头伸出一双直挺挺的手臂来。
“咳……”
惊吓惊吓,此刻是惊大于吓的——虽也是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