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回去的路上,梁盐一直很沉默。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现在应该正在和季则吃饭,然后等他送自己回去。然而方才季则提出时,她却坚持拒绝了,说没睡够,太累,想回家睡觉。
季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还是应了。
江栖迟的出现,终究还是打乱了她的心绪。
驱车离开FF的时候还没到12点。
季则开得很快,纯黑的法拉利458Italia在道路上飞驰,出了北二环不消几个转向,便稳稳停在了她家小区大院外那条开阔的柏油大道上。
梁盐开门下车,站在道旁尚未长成的新栽银杏树下,看着季则从另一边走下来。
两旁的银杏树已经开始抽芽,小扇子一样,在被雾霾缠裹的枝头静卧。
天色昏沉,一切都看不明晰,包括季则的神情。
梁盐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包,想了想,还是问他: “江栖迟为什么来找你?”
“为了他那个好兄弟。”
梁盐刚刚就站在边上,也听了一些,多少能猜到一点,只是看季则脸色不虞,摸不清他的想法。
“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梁盐捏着手里的包带,“得饶人处且饶人。”
“帮他说话?”季则看着她。
“不是……”
“可以,”季则很快地点头,面无表情,“虽然我作恶多端,但你开口了,我当然给面子。”
又来了。梁盐噤声,闭了嘴。
季则看着她,压下自己那点冒出来的坏脾气,跟她解释:“不是我。我没功夫搭理阿猫阿狗。”
梁盐颔首。
其实她了解季则的性子,他虽然自幼养尊处优,永远习惯性居于上位,却不是那种会为了一点小打小闹特意去“关照”谁的性格,用他惯用的话来说就是,“我没工夫搭理阿猫阿狗”。
只是他不会,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
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代表了他会叫停,事情可以结束。
梁盐于是挥手:“那我走了。”
季则扬眉:“真不让我进去喝杯水?”
“我要睡觉。”她斩钉截铁,转身就走,头都不带回。
翻脸不认人,说的就是梁盐。
季则倏地笑了,也没跟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一个转身消失在正对着大门的那块巨大景观石后面,才独自驱车离开。
流线型的车身在飞驰中反射着剔透冷峻的银光,一晃也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梁盐的这个家,是18岁那年母亲梁杞送的。
这是片精心规划且交互设计极度成熟的高端住宅区,设计简朴脱俗,有着绝佳的地理位置、风景环境和周边配套设施。最重要的是,到梁盐学校非常方便。生活舒适度高,价格也同样令人咋舌。饶是如此,在这卧虎藏龙的首都,依旧是一经开盘便几近售空。
梁盐一个人住,选了最小的户型,也有两百多平了。
一梯一户,刷卡上楼。
早在她回来之前,已经联系过阿姨来打扫,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收拾的。此时梁盐在玄关脱下鞋,随手开了屋内新风系统,第一件事就是快步走进淋浴间,洗了一个小时的澡。直到感觉差不多洗掉了一身的风尘仆仆,才关水出来。
在外间简单护肤,吹干头发,换了拖鞋后,梁盐窝进自己安置在客厅的超大云朵沙发里,陷进去便一动不再动。
人已变化了千遭百遭,事物却仍旧保持着它们原本是的样子。在曾经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梁盐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觉睡得很快,很沉,心无旁骛,一直睡到了日落黄昏。
再睁开眼睛时,梁盐只觉得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摆设在客厅一角那座半人高的水箱传出细微的水流潺动声。
几条荧鳞蝶尾鱼正悠游自得,摆动着水墨一样的鱼尾,在珊瑚间穿梭。
天花板上铺开的环形照明灯组已经自动感应打开,散着暖光,将整个环境包裹在最舒适的明度内。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捡回宕机的大脑。
没来由地,忽然就想起上午在季则办公室见到的那一幕。
江栖迟。
回来的第一天,就这么毫无预兆碰到了面。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瘦了很多。许是为了上镜,许是仍然终年如一日,忙起来就吃不进东西,白天把咖啡当水喝,晚上把助眠药当饭吃。
他望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又因为那微微下敛的眼角而显得莫名低沉。
梁盐猜不透,也不想自己杜撰,只是无端想起他的粉丝曾经对他的一句评价:“江栖迟有一双深情得能溺死人的眼睛,很有欺骗性。”
梁盐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快七点了…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