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弟弟提奥
他在巴黎结识了许多艺术家,能称为朋友的却极少。新晋艺术家们容忍文森特,几乎总是为了获得提奥的青睐一一他是为数不多愿意展示前卫作品的大画商之一。
年轻的贝尔纳最初对文森特示好,或许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但相差十五岁的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一一对孤独的文森特来说,一句鼓励的话或一句诚挚的赞美可以创造奇迹。贝尔纳展开画轴。
那是一幅中国画,线条和颜色都简化到极致。扁平的图象不再是对自然的客观描绘,而是一种抽象意境的表达。“我很喜欢。"贝尔纳说。
这与印象派“捕捉稍纵即逝的瞬间"完全相反,也是他所追求的艺术风格一一表达“自我”而非"自然”。“那我就很高兴了。“文森特笑了,“不枉我从一个废品商人手里救下它。”
“在南方,在硫磺般的阳光下,我会建立一个艺术家聚居地。一个艺术家可以待在那里,自由画画的地方。”文森特看着贝尔纳,真诚地邀请道,“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也许以后我会的。"贝尔纳没有答应与文森特一同前往南方,但陪伴他在巴黎的夜色中走了很久。
分别时,他握住了文森特的手,“祝你好运,我的朋友。”第二天,提奥陪伴文森特参观了修拉的工作室,然后前往车站。
在文森特坐上南下火车的同时,乔则与安德里斯一起,北上阿姆斯特丹。
“我必须去吗?“对于回家这件事,乔表现得十分不情愿。安德里斯左右手各拎着一只箱子,里面是乔在乌特勒支的所有物品:“我本打算告诉父亲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我想你宁愿自己来说。”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
“他有权知道。“安德里斯神色郑重,“他是你的父亲,乔,而且他爱你。”
回到家的第一晚,家庭会议就在安德里斯的建议下召开了。参与者除了兄妹二人,还有父母和大哥亨德里克。“那个姓斯顿夫的家伙已经被开除了。”安德里斯补充道,“但我们必须采取措施,确保这个隐患得以解决。”“我不明白。“乔摇头。
“他将无法在荷兰的任何地方继续学业,他之前为成为执业医生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他的人生实际上已经毁了。这当然是他应得的,但你以为他会微笑着放过你吗?”安德里斯紧紧蹙着眉,“他会尽一切努力让你付出代价,我指的不仅仅是名誉。如果他想伤害你怎么办?那天他差点就这么做了!”
乔沉默了片刻。
“我会离开阿姆斯特丹。”
“好主意。"安德里斯迅速接口,不容拒绝地说,“你将和我一起住在巴黎。”
“不,我要去柏林。我已经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就在前几天,乔收到了李林塔尔的回信。出乎意料的是,李林塔尔并没有开门见山地给出是或否的答案,而是先讲了一个故事。
……邦格小姐,您还记得我的女儿们吗?上周我被叫到她们所在的中学,校长告诉我,我的两个女儿都不会升入下一年级。这令我非常惊讶,她们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很好。校长继续说,这是因为她们总是骑着新自行车穿越利希特费尔德的每一寸土地。对两个年轻女孩来说,这是极其不恰当、乃至′令人发指''的行为。邦格小姐,您猜我对校长说了什么?“让她们继续骑自行车吧。
“所以您看,没什么好担心的。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啦。一位老钻探员曾对我说,我的飞行尝试是''对上帝的傲慢和蔑视,只能受到惩罚''。我没有让它阻止我飞行,我也不会让别人的言论阻止我与一位优秀的工程师共事。“我们柏林见。”
想到李林塔尔,乔心中泛起暖意。
“柏林?乔,你为什么总是要逃离家人?”“我没有逃离任何事情。我只是奔向我的梦想。”“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让乔和我一起去巴黎。"安德里斯看向邦格先生,试图拉拢父亲劝说乔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夏天结束前,我会给她找一个体面的丈夫。”“那是乔的人生,难道她自己不应该有发言权吗?"大哥亨德里克说。
“谢谢你,亨利。”
安德里斯有些不满大哥没有支持自己:“不要鼓励她。她已经够执拗的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是那个必须结婚的人。莉恩和米恩比我大,但没有人强迫她们走上红毯。而且显然,没有人催促你和亨利。”
“因为亨利和我是男人,而莉恩和米恩只是待在家里。”安德里斯举起手,阻止乔愤怒地跳起来,“我知道你会说这不公平,但社会就是如此。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乔。你难道看不出我在保护你吗?看不出我在努力找一个能让你走自己道路的人吗?"1
“那就支持我!“乔挫败地叫道,“我不需要被保护!让我走自己的路!”
“和德里斯一起去巴黎不是个坏主意。“邦格先生说,“也许你会坠入爱河。”
“你太仁慈了,父亲。"安德里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