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欢篇8
众人翘首以盼,期待女子起舞,却见女子娇羞含笑,再对高台拜了拜:“民女听闻宋征宋公子不仅善于兵理,还极为精通乐律,不知可否请宋公子为民女弹奏一曲?”
宋征出神,恰好只听到最后一句。这下,众人皆望向他,似乎他不能拒绝。今夜不同寻常,若是婉拒,会坏了欢喜的氛围,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叫那姑娘如何收场?
宋征迟疑未动,王上不禁笑问:“不知宋卿意下如何?”
宋征会琴乐,可极少当众弹奏,知者该是不多,不知女子是如何打探到此。宋尧方想起身为宋征解围,竟见他应了声,只好作罢,身侧传来玄笙惊叹:“宋征竟会弹琴?”
步摇的流苏红珠晃荡,鼻尖有淡淡的香粉沁入。宋尧恍了恍神,他还未习惯略施粉黛、身着橙黄罗裙的玄笙。可不是嘛,换谁能习惯?过去常常勾肩搭背的兄弟,摇身一变,竟成了貌美的女娃!
思及过往,她因是玄家人的身份,一来就有了私帐,他颇为不满,他与宋征在边境长大,与普通士兵们同吃同睡,还是立了功后才有的私帐。那时不知她是女子,他极度忿忿不平,休战之时,便经常赖在她帐里不走,占她的榻,抢她的枕,一副欠打之态,气得她怒骂不休,两人不免又是一番争抢打斗,最后累极了,直接和衣同床共枕而眠……
“唷,宋大公子这是害羞了?”玄笙迟迟不见答复,满眼戏谑,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相处久了,她总学他的语气戏弄他人,早就将他喜爱打趣别人的癖好学了七八成。
“不不是,我只是不适应,你这副俏丽的模样……”这还不如不解释!宋尧轻咳几声,侧开视线,复曰:“阿征自幼便与母亲习音律。”
“宋征不知那事吧?”将宋尧的慌乱收入眼底,玄笙得意勾了勾唇,又如思及有何事般随口发问,话落,余光似瞥见了什么,一计涌上心头,转而又笑道:“不如我来添点乐趣?”
“玄笙!”宋尧惧怕玄笙告知宋征,愤愤欲制止,而玄笙娇嗔轻哼,只是目光锐利地凝视一处角落。
宋尧顺其视线望去,露台上一对璧人,男子抚琴,女子起舞,情意缱绻如画,角落有一人木然直立,面如死灰。
溪欢一路上诸多考量,却未料到眼前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宋征嘴角噙着笑意,指尖在弦间游走,悦耳的乐调飘落,时不时目视前方的女子;女子曼妙的身段,给人以妩媚之感,每一步轻跃,每一回旋转,步步都很轻盈,裙裾飘飞于风中,时不时还对宋征嫣然一笑。
曲终,女子停下舞步,婀娜柔媚地朝宋征福身:“多谢宋公子。”
台下人窃语不止,是道两人般配,是道女子之无畏。
“啪啪啪——”不知是谁领头,纷纷拍手叫好。
宋征心绪不佳,以讪笑来掩饰他的心不在焉。他尚未下台,掌声雷动中,目迎玄笙跨上了露台,众人不明所以,不由停止了拍手,霎时掌声稀落,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他们下意识屏着呼吸,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
溪欢本想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却望见许久不见的玄笙,心生疑虑,一年前她听闻玄笙大病一场,连学府都上不得,今日见之,不见丝毫虚弱,反而是气色极好之容。
“王上,民女有一事相求!”玄笙礼毕起身,扫了宋征好几眼,笑吟吟道:“民女一年前随军出征,与宋公子朝夕相处,心生爱慕之意,不久前得知,并非只是民女心系于他,既然是两情相悦,今便欲趁凯旋之喜,求王上给我们赐婚!”
此言一出,众宾喧哗,女子求赐婚,属云津几千年来第一人!而且,较于一些国,云津民风相对开明,寻常女子若有爱慕之人,可大胆主动相求,但历来较少,敢为之者,众人只能敬佩之!
玄笙之勇,王上只是微怔了下,又闻一阵惊呼“殿下!”,循声瞥去,只捕捉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墙角,几个熟悉的侍女在身后追去,他脑袋瞬息疼痛欲裂。玄笙似是对宋征说的这话,而溪欢之举……他按了按脑侧,沉着气,佯装不解问道:“不知是哪……”
他欲问是哪位宋公子,毕竟在座的有两位宋公子。
“阿笙!”
可被这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
众人竖起耳朵听,又闻一句嗔笑:“你啊,怎如此性急呢?我们回城前不是说好,等立秋成人礼我夺了魁首,再向王上求旨迎娶你吗?”宋尧忽略玄笙的怒视,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拉她一起跪下行礼,顺势私语道:“你若否认,死的会是我!”
玄笙听罢,涌起一阵心悸,戏弄之情,如燃起的小火苗般熄灭。她明白他所言是何意,打断王上玉言,若计较起来,那会是死罪!
“微臣(民女)惊扰了圣上,还望王上恕罪!”
两人低首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