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殿前受责

太监吓了一跳，纷纷下跪。

皇帝气性未消，还准备再骂，却见段子仪身形晃了几下，终是身子一软，慢慢倒了下去。

段子仪闭上眼睛前，听到耳边有似乎听到有人大呼，“快请御医。”

皇宫偏隅，荒芜的宫殿，清冷，寂寥。只有内殿亮着烛光，灯火如豆。

段子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芙蓉园——曾经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母妃在世的时候，这里也是繁华过，曾经遍植珍稀花木，引活水入园，辟半亩方塘，种满芙蕖，每年七八月份，芙蕖开得最盛，夜夜歌舞升平。

结果阮妃一死，宫殿便荒芜起来，如今大殿还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段子仪还依稀记得母妃是自焚而亡，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烧死在主殿内。

阮妃死后，段子仪便被皇帝厌恶，似乎被刻意遗忘一般，他没有被分配到其他宫殿，而是在这个废弃的院落艰难生活了五年，直到作为质子被送到云渊国的云落山庄修炼，从那以后，这地儿就完全荒芜下来。

宫中之人，从来都是踩低捧高，阳奉阴违，势力的很。皇帝的态度决定了众人的态度，一个不得宠甚至遭到皇帝厌烦的皇子会有什么样的待遇？根本不需要继后慕容皇后的刻意为难，有那些势力眼的奴才在，段子仪便不会在宫里有什么好日子过。如今他羽翼丰满，他们弄不死他，该报复的总是问报复回去的，不然有些人真的觉得自己便是这皇宫的主人。

屋内，这样的夜晚，不会有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况且这个地方还死过人，是比冷宫更冷清的地方。如今他已成年，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宫室，更不用说派遣什么宫女太监侍候。大概便是如此，他才被宫人送到这里。

段子仪起身，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可仍隐隐作痛，冷眸环顾四周。这里是芙蓉园的偏殿，没有被烧过，屋内陈设落满尘土，窗棂破烂不堪，暗红色古檀木桌子上放着一碗已经放凉的汤药。

段子仪走至桌前，拿起烛台，走到正堂，堂前墙上是一幅松涛鹤寿图，在墙壁上摸到一块砖石，轻叩两下，墙上的松涛贺寿图翻转，它的背面赫然出现另外一幅图画，那是一幅舞姿卓越的女子画像，画上的女子可谓倾国倾城，只是五官却是空白。

段子仪的记忆里，母妃艳冠京都，一舞倾城，曾受尽荣宠，即便是在死的时候也是极美，红色宫装染上火焰，如翩飞的火蝶，美丽极了，可惜他年纪太小，并未记住她的容颜。母妃死后，皇帝仍是对她深恶痛绝，下令将有关她的画像书籍都焚烧殆尽，所有宫人对阮妃均是讳莫如深，三缄其口。这是四五岁的他凭着记忆画出这幅残缺的画像，段子仪盯着画像看了片刻，拿起烛台点燃了画像。

这幅宫中唯一的阮妃画像也被烧掉。段子仪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火光中，段子仪记起，一直以来母妃都不喜欢他，她只想着容颜永驻，以承皇恩。在他的记忆里，他也只是母妃拴住龙心的工具，就像她的容颜和舞姿一样。三岁不到的孩童，日日学习诗文、剑术，有一点不合要求就是毒打。

可是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母妃突然自焚而亡，与母妃稍有关联的人都被处死，整个芙蓉苑也曾被掘地三尺，仔仔细细的被人搜查了好几遍，阮妃这个名字也成了整个皇宫的禁忌。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他查了好些年，现如今有一丝丝线索落在慕容皇后身上，他倒要看看慕容家到底在他母妃之死中充当怎样角色。

待画卷燃尽，段子仪翻转墙上那面砖石，那面墙上又是好好的一幅松涛鹤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