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登徒浪子

十四阶，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

顾小九怒气渐消，心中反而泛起点点恐慌，她抚上自己的胸口，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咚咚……咚咚……，仿佛要跳出来。

段子仪是谁？他是身世坎坷的皇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衣公子，一身傲骨，风华绝代，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他在寒潭漩涡中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她。

她要偿还他的救命之恩，她毕生心愿便是还清银子，一身轻松，归隐山林，择一处民风淳朴的乡野，搭两三间茅屋，一室为药庐，一室为居室，建一处凉亭，种几竿竹子，砌一方池塘，养几尾鲈鱼，再种几畦菜蔬、几株药草，清风明月为伴，施药行医为生。

可如今似乎一切与最初的期许不太一样，她卷入了他的生活，或者说是他卷入了她的生活，他应是她的债主，或许可以成为她的朋友，不应是随时能撩拨她心弦的人。她清楚的知道，他非良人，她原先的计划中，没有这个人也不应该有这个人的存在。

顾小九脑袋又开始剧痛，似乎有些记忆开始翻滚而来。梦里，四月芳菲，桃花朵朵，一个女子一袭红衣，目光灼灼，眼中只有一个人，那青衣少年轻启唇，唤道：“丫头，过来。”

顾小九恍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为何，她能清楚的知道那青衣少年就是段子仪，而红衣女子是谁？她为何看不清她的样子？那个红衣女子是她顾小九吗？顾小九心神不宁，却不知如何才能得到答案。

之后的几天，段子仪倒也算安分，并未做出什么逾距的举动，多少让顾小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那位钦差大人也没有再找顾小九的麻烦。

走了四五日，终于到了大夏的京都——南宁。

繁华，热闹，到处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象。

与相隔千里的边塞完全不同，长野苦寒，大夏却气候温和，一派酷暑模样。

马车驶进城门，顾小九忍不住撩起帘子往外看。马车行在可并行五辆马车的青石街道上，车轮在青石街道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有酒楼、茶馆，有当铺、布店，街道两旁空地上，也摆着许多摊铺，有卖字画的，算命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吆喝声，嬉笑声，声声入耳。街道上更是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有挑着扁担的，有推着平车的，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模样！

段子仪放下手中的书卷，对正东张西望的顾小九说：“一会儿便到宫门，我需要先进宫面圣，马车会把你送到我在京都的宅子，你一会儿随着那车先去宅子等我。”

顾小九放下车帘，暗搓搓地问：“我就不能先去逛逛吗？”

段子仪笑着说：“京都势力错综复杂，你初来乍到，我怕你闯祸。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出去玩，可好？”

顾小九见段子仪如此耐心，倒也知道不用急在一时，于是乖乖应承道，“好。”顾小九很开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的包裹里一顿翻腾，终于找出一个小瓶子，丢给段子仪，认真地说，“这里面有三颗药丸，黄色的是吊命的，若是受了酷刑，可以含在嘴里，保命用；黑色的是装死的，可以让人三个时辰内气息全无，状如气绝身亡；红色的是装晕的，就是那话本里说的，可以用来装柔弱的，你别瞪我，我知道你可能不屑用。可那皇宫虽然我没去过，但想必也是龙潭虎穴，你自己看着用吧！”

段子仪哭笑不得，正要拒绝，那边顾小九自顾自地说，“那皇宫据说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万一你在宫里犯了事，出不来了，我应该找谁救你？”

段子仪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看着顾小九，“若本皇子真的出不来了，你倒是可以去城南的永乐府试试，那里是大皇子的宅邸。”

看到顾小九默默记下，还认真地点点头，段子仪心中升起些许暖意，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眼睑低垂，看不清表情，可最终还是把瓶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