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疑不定的神色中好笑道，“刚刚是谁说我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的，你会和跟你只是利益相关的人开这种玩笑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戴着宽大斗笠的头略微侧了侧，一贯清越的声线中罕见地染上了少许困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你居然是认真的吗？！别吧！”天羽弥生吐槽道，“跟我就算了，跟别人这么说会被人打的，真的会被打的！”

“......是我的错觉么，还是说你对着我的态度真的肆无忌惮了不少？”

对着散兵审视的视线，天羽弥生理直气壮道，“你又没有否认我朋友的说法，再说了，你不是说愿意让我当你的眷属吗，神明的眷属不就是神明的朋友的意思？”

“哈？就算不说你对眷属这个词的误解到底有多深，我说的是等你站到真正的我——”

所谓有一就有二，天羽弥生见自己刚刚撞了散兵一下，对方的反应也就是站在原地惊讶了片刻，却没有显出任何的不悦后，她又再度撞了他一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我眼前的你不就是真实存在的么？我的神明大人，你的眷属快要累死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回去了。”

散兵露出了点想骂人又不知道该从何下嘴的表情，活像是下班回家后见到了自家哈士奇拆家后的杰作，刚准备给对方一个完整的童年，对方就已经摇着尾巴可怜兮兮地迎了上来，因而有些无处下手的铲屎官。

不过比起往往给人以傻乎乎的憨厚感的狗......这家伙明明更像敏锐的猫或者狡黠的狐狸才对。

天羽弥生并不清楚正凝视着她的背影的散兵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并没有意识到，随着好感度的不断提高，对方的反应已经从流于表面的应对，逐渐升格为了会有自己的思考，也因此更接近人类思维的存在。

人工智能与人类最大的区别无非在于前者只会按照程序员设定的程序做出反应，即便是学习，也不过是在按照设定的要求扩充自己的数据库......程序是不会有自己的思考的，那只能称之为‘检索’。

至于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至少现在还没有人能对此下定论。

此刻，另一边的踏鞴砂此刻也同样天色已晚，工匠们大都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闲聊。

丹羽久秀也同样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尘埃，对着倾奇者笑道，“既然今天是你第一天加入这里，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为你庆祝一下，跟我来吧。”

倾奇者略微踌躇了片刻，他虽然的确向往着能跟其他人一起生活，但却又有些放不下可能正等着他沉入梦境的朋友。

已经从桂木那听说了倾奇者跟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朋友’之间关系的丹羽久秀在看到倾奇者神情的那一刻便明晰了他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和桂木一样径直戳破那位‘朋友’的身份，而是换了种更委婉些的说法。

“听说，很多山野中的生灵也在向往着人类之间的生活。”那位温润如玉的工匠笑道，“只是并非所有生灵都能变化成人形，因此大多会躲着人类生活，我想你的朋友或许也是这种情况，因此才选择了用这种方式与你来往。”

比起身为武士的桂木，丹羽久秀对于精怪异类的提防知心并没有那么重，也不愿意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打破眼前如白纸一般的少年对于朋友的信赖之心。

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实在太多，也因此清楚的明白，有着一颗近乎纯洁无暇的心灵的人是多么罕见，哪怕只是短暂的相处也足够他由衷地认可了对方的存在。

倾奇者双眸微亮，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阿弥不会害我的。”

“这样的话，那你就更应该留下来了。”丹羽久秀单手按住倾奇者的肩膀，把他往明显正在等待着他们两人一同去参与聚会的其他工匠面前推了推。

“这样一来，等你的朋友来见你的时候，你不就可以向对方转述你的所见所闻吗？”

丹羽久秀说着，又对着倾奇者眨了眨眼，“如果你的朋友真的并非有害于人的生灵，或许有朝一日，祂也能和你一起生活在踏鞴砂。”

然而，就在踏鞴砂这边其乐融融地开始了欢迎倾奇者的到来的聚会时，此刻的天羽弥生却望着眼前的散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你的另一个人格，今天不出来了吗？”

散兵瞥了她一眼，在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粲然一笑，“饿了吗，要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么？”

“你问就问，摸我脖子干什么......”

对方保持着单手搭在天羽弥生后颈的动作，用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回答，“我并不想对你那么苛刻，既然你都已经开始做白日梦了，那当然是立刻送你进入‘婴儿般的睡眠’了。”

神特么婴儿般的睡眠......你这分明是想打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