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怒如山崩
“昀弟,这个乔夫子好严,我实在是学不下去,那些四书五经看了一眼就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你说我娘也真是的,不知道她怎么就非认定了我有读书的这份潜力。大哥,二哥他们都不用学,就把我送到三叔这跟你一起学,你说我又不想考科举,他们费的这是什么劲啊?”沈宁戎拉着沈昀出了故新院就嘟嘟囔囔个不停,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走一边埋怨。
“三堂哥既不考科举,又怎么把手腕都练疼了。”沈昀忍着笑意问
沈宁戎慢慢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道“那,那是我娘哭得我心烦,我哄着她罢了。”
“是是是,三堂哥说的是。”沈昀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敷衍
沈宁戎见他这模样,顿时扑了上去“好个昀弟,小小年纪就拿你堂哥取笑,”
“诶,堂哥这是作甚,我这分明无半点戏意。”沈昀脚步一错,灵活的躲来躲去硬是没让沈宁戎碰到半分。
沈宁戎见自己捉不到他,只得恨恨作罢,又想起了自己爹爹和娘亲为了自己来这进学跟三叔恳求的样子,心中又酸又涩,看向沈昀的眼光里掺杂着明显的艳羡。
沈昀当然认得出来这眼光,心下一叹。
沈侯爷那一辈,共有三子一女,只不过除了沈清、沈淮两人是嫡出外,另外一子一女都是庶出,分别是沈济和沈湘。
而祖母当时虽不屑磋磨他们,但也不大管就是了,再加上老侯爷是个极重嫡庶之分的,两人几乎是在府中自生自灭长大的。但偏偏养出了两种性子,沈湘十分掐尖要强,自己“筹谋”着嫁去了伯府,但二伯沈济却是个懒散不求上进的性子,要不是二婶精明能干,此时怕是早就回汝宁老家去了。
只是尽管如此,如若后辈中没有一个得力的,怕是也在这京城呆不久。
“这也是二婶把三堂哥送到侯府的原因吧!”沈昀暗想
也幸亏沈宁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然这要是藏了嫉恨,沈昀可不耐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怕不是早就使计将他弄回去了,说到底,他现在的心性还是有些凉薄的。
……
不知不觉,沈昀就已经跟沈宁戎分开,来了演武场。
擂台上定远侯带回来的亲兵和因伤退下来的老兵正打着赤膊比试,隔了老远,沈昀都能听见叫嚣和起哄声。
他舔舔唇,有些蠢蠢欲动,小小地挪了一步……
“主子……”
身后传来少年特有的清越声,墨青近黑的胡服劲装,束缚着少年尚还纤薄的细腰,他微微垂首,贴合着眼尾而生的一道细疤便如同蛰伏的蛇,无害,而紧绷。也如同人类不可及的海拔之上落的一捧新雪,如有春光,自当无声消融。
沈昀一顿,头也不回地问道“容周,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哼笑
“小兔崽子,胆肥了啊?那是你老子给你的小厮,你说谁是他主子?”
沈昀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猛然转头,就见沈淮一身麒麟补子的绯红官袍,此时正抱臂好似整暇地看着他,眼神玩味。
沈昀有些悻悻,“爹今天不上值啊?”
沈侯爷狞笑“老子再成天的不着家,你怕不是要上天喽 !”
沈昀吐槽“和太阳肩并肩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突然热烈了起来,原来是沈侯爷的亲兵定睛一看,大声一喝
“哎呦,这不是将军吗?”
众人团团围上,七八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汗液淋漓的,齐齐抱拳“侯爷 !”
又流畅地低头,“大公子!”
沈昀抬着脖子,乖巧应到“张叔、李叔……”
“好小子!”张郃拍着他肩,
然后就是几人聊的起兴,开始手足并用地划拉。
沈昀早有预感,扒拉了一下容周,两人不着痕迹地,
退 !
退 !
退 !
……
“果然,我喜欢的只是暴力美学,而不是蛮力。”沈昀面色寡淡。
人群的正中间,沈侯爷叉着腰,笑容逐渐放肆,活脱脱一山大王。
沈淮临近而立,正是武将的巅峰,年富力强,不再冲动却又有一股子冲劲,经历充足又不至于囿于经验,是生理和心理最强大的时候。
沈大公子谜之微笑“因为我也快三十过!虽然情况不太一样。”
沈淮“! ! ! 你礼貌吗???”
他不知道自己竟被这小子当了兄弟,不然肯定来一顿竹板炒肉,家法伺候,顺便帮这小兔崽子回忆一下自己的幼稚行为。
但很快,沈淮就无法顾及这些了。
……
……
渐入仲夏,蝉鸣鼓噪
朝堂百官战战兢兢的垂头看着笏板,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