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抗癌神药
大厨几句,又转头对方行野说:“小风是我一个老同学的女儿,我算看着她长大的。当初知道她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还指望过她来盛域工作,没想到却被你截胡了。”
方行野不喜甜食,从头到尾只喝清咖,他搁下杯子,淡淡地说:“在CRO企业能接触到的项目,无论种类还是数量都远超申办方,对一个新人来说,更利于她积累经验,快速成长。”
谷小风还纠结着那份合同,忍不住打断两人:“我那份合同真的改得不对吗?”
廖企之说:“也不对,也对。”
听来模棱两可,谷小风又问:“怎么说?”
廖企之说:“君冠上下,包括你的老板在内,想的全是项目速度,只有你,想的是项目质量。其实,在你那份修改版合同传来之前,我已经准备换一家国际大型CRO公司来负责这个项目,他们的专业程度和人才优势完全不是国内小公司能比的。”
“两说。”这话摆明小瞧了君冠,方行野反应倒快,微微一笑,“那些国际大公司通常都是高度分工、流水线作业,小公司一个CRA能干的活,在大公司里得细化成好几个岗位,大幅增加沟通成本与管理成本不说,还导致临床研究人员只负责自己的环节,但对整体临床方案不够熟悉,从而影响项目质量;而且,由于国情不同,外来的和尚反倒没有本地的和尚好念经,君冠具备的正是那些大企业缺乏的个性化服务与敏捷反应。”
“小风啊,你看看,你说一句,他至少要反驳你三句,非把你噎回去不可。”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之后,廖企之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方行野,笑着对谷小风说,“你这个老板太滑头,做事目的性太强,现在有你帮我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怎么滑头?我想听听。”谷小风扭头看一眼方行野,心里倒也认同这个评价。
“美国某乡村有个穷小子,想去城里找工作,家里老人不同意,他就对老人说,‘我去城里,一定把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的女儿带回来给你当儿媳妇’,老人想到儿子能当洛克菲勒的女婿,就被说动了。穷小子去了城里,很快找到洛克菲勒,说‘我想娶你的女儿’,洛克菲勒勃然大怒,让他滚出去,他却说‘我是世界银行最年轻的副总裁’,洛克菲勒听罢,觉得门当户对,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又过几天,那小子找到了世界银行总裁,请对方认命他为副总裁,总裁原本不同意,那小子又说‘我是洛克菲勒的女婿’,总裁当然没意见了。”
这个故事说完,两个男人竟同时放声大笑。谷小风读不懂两人眼神里的枪来剑往,只好陪着一起笑。
聊罢工作聊生活,一顿气氛还算愉快的晚餐结束,天色已经暗透了。
方行野滴酒未沾,准备再开车送谷小风回家。临走前,廖企之对他再三交代,谷小风跟他亲侄女也没差,一定要对她多多关照。
谷小风其实不爱听这话。她虽因温颀的事对廖企之改观不少,但私下与之见面依然令她有种“琵琶抱上别人船”的负疚感,特别是对老田。
“总算结束了。”她轻轻叹气,对驾驶座上的方行野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好有点心理准备。”
“你才吓我一跳。”方行野说,“我都不知道你跟廖企之这么熟。”
“说来话长,”谷小风想了想,补了一句,“其实也不熟。”
“改天我跟你一起去拜访李教授,”方行野说,“正好可以讨论一下试验方案怎么设计。”
“不管怎么说,”谷小风这时终于咂摸过味儿来了,凑近去看方行野,她斜斜扬起眼角,毫不掩饰心里那点得意,“虽然我犯颜直谏,惹老板们不高兴了,但终究还是帮上忙了?”
“准确地说,你这不是帮了我的忙,简直是救了我的命了。”对赌协议若完不成,后果一定相当惨烈。街旁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男人的脸也明明暗暗,“不过你也别太得意,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廖总跟你一样,敢跟自己的新药较真。”
“是是是,老板永远是对的。”谷小风还是想笑。
“别笑了,好不好?”方行野转头瞪她一眼,结果自己倒没忍住,也笑了。他的牙又齐又白。
“这个点了,小区里到处停得都是车,你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谷小风体贴老板,善解人意地说,“你停路边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但方行野认为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虽然车停在了小区外,人却坚持要送她到楼下。
其实才晚上九点多钟。对上海这座夜生活丰富、夜生物聚集的城市来说,更深夜半时分,才是一天里真正的好辰光。
小区有些年纪了。楼房上的墙皮剥落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墙一墙的爬山虎,铺天盖地,直蹿楼顶。方行野说:“你们小区外面看着老旧,里面倒不错。”
“上海最早一批的商品房。”谷小风说。
“那年代没人买房,你家里人倒挺有远见的。”
“全靠我妈。她拿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