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很高兴，终于找到一个有望保住他性命的方法。

纵然他的死期是不可违背天意，拥有特殊能力的她，只需和他共享生命，便可在他每一次遇难时，使用时光之力换取他的生机。

她不在乎自己折寿。

她就是要留下杜玄幽的性命，不惜一切！

“我找到改变命运的方法了。”连仪迫不及待地拉着杜玄幽的手，加快脚步直奔记忆中的庙宇。

一旁草丛边上，追逐着两人的狼犬，几次想接近都没有机会，连仪几道符箓此次蓄意将它逼退。

狼犬气急败坏，转道离去。

连仪进了破庙，闭上门窗，用大量的符箓布阵，只是这一次的阵型不同以往，没有防备没有陷阱，完全是用来沟通天地。

杜玄幽瞧她翻找背包，取出了不曾用过的香烛……他眉间一跳。

“你要祭祀？”

夜黑风高的荒山野岭，破庙中没半点贡品，但连仪已燃符烧香。

她顾不得难为情，端正态度告诉杜玄幽：“我得前辈指点，必须做一件事来保障我们的性命。”

杜玄幽听着‘保障’二字，感觉微妙，这词汇实在有些新奇。

连仪鼓足勇气接着道：“只需设置专门的法阵，再有任意一位神明见证，你我便可缔结亲密关系，增强我的力量。”

这话不管杜玄幽信不信，她自己倒是说服了自己。

“恐怕不妥。”杜玄幽算是听懂了她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内心的抗拒溢于言表。

“妥的，听我的没错！”

“你不是为了自救，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是不是？”杜玄幽几番揣测，问出了口。

连仪藏不住的表情变化，给了他最直接的回答。

“不成。绝不可为了保护别人，牺牲你的姻缘。”屡屡被她保护，已伤够了他的自尊，若再让她赔上姻缘相护，他哪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这不是牺牲。”连仪迎上杜玄幽反对的目光，语调微颤。

杜玄幽的心随之发颤。

“我眼看着你死在面前，一次又一次。眼下终于有了应对之策，别拒绝我啊！我不会害你的，信我一回，成亲之后我们渡过此劫，你要怎么样都行！”

“真的不行……”杜玄幽无法认同，然而说话的语气有些乱。

“为什么不行！”

“那会害了你。”

“你根本不懂！必须和我成亲！这么做是在帮我！”连仪强硬道。

她能感受到他在乎的不是自身，而是她的归宿。尽管他们未曾摊开心思互许情衷，携手至今的默契却是她支撑到此刻仍不放弃的原因。

连仪泫然欲泣，不再强求，转而哀求：“你跟我成亲好不好……不这么做我救不了你，那我会一生都不会安稳。”

杜玄幽无力地拒绝，恍惚间他发现连仪的发丝显出一线银光，而她含泪的眼眸旁也添了若隐若现的纹路。

他短暂窒息了。

从几时起，她变得如此憔悴？如同一朵正当绽放却无端枯萎的花，而他甚至找不到变迁的源头，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

总是在冥冥之中有了不同的感受，他来不及品尝，一晃眼又是一种模样。

连仪知道发生过什么，她没告诉他实情。

那又如何，难不成她会害他？

“……好。”杜玄幽不受控制地点头，回过神后想改口，又见她笑容欣喜，竟是开不了口。

他懂自己的心，只是他没有家世、前程，更没有完好无损的人生。他只能把所有心思狠狠埋在边角处，不见光。可到了此时，她的笑容和泪光让他明白比起自身的意愿，她的意愿更重要。

两人各自别开眼，整了整衣裳。

无需准备婚嫁之物，似乎别扭的感觉也减轻了一点，她欢快地对他说：“我们只需拜过天地、神明和彼此，便是礼成了。”

杜玄幽默不作声。

他看透了连仪，她必然是被眷顾着长大的，是以有些任性，而今吃了亏，撞破了南墙，因为太受伤而动摇。

她想挽回的，补救的，他可能都帮不了。

他的力量太渺小，至少还能满足她的意愿，陪着她做一些傻事。

“我好了。”连仪摆齐了道具，清了清喉咙。

他垂眸，目光触及她满脸掩不住的羞涩，突然也难为情起来。

在这残破的庙宇内，红烛燃起。

两人衣着朴素，没有亲人更没有祝福，甚至他们要做的事本身就带着异常的目的，可四目相对之时，彼此竟有一种难言的欣喜……所有藏在阴暗处的心思都浮现眼底。

看清了对方的心思，便不再尴尬不自在了。

“开始了？”连仪声如蚊鸣。

“嗯。”杜玄幽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