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二)
明京城。
“父皇,自三年前那次大战过后,云朔两州的临时管理措施一直都不怎么起效,不若这次就顺了宁将军的意,让他去治理云州如何。”太子躺在床榻上,衰弱的神色伴着微动的帷幕,不断搅动着房里的药膳形成的厚重苦涩的气氛。
皇帝只是垂眸静言,站着黯然神伤。
“可。宁卿在那次大战中害了身子拿不起剑了,这是件憾事,不过那毕竟是他的故土,若一定要人去治理,他确实是朕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如今祁逍南下暗访不知所踪,能留用的人手不多了。”
“皇祖父……阿爹……”祁渊漫步而来,手里握着一把嫣红的花,而后又慢慢地挪到太子的床头的花瓶旁,迎着太子的目光把花放进了里头。“母妃说阿爹看见可这些花,心情就会好一点,这病也会好一点。”
皇帝看着日渐长大的皇孙祁渊,心里又宽慰了许多。
祁氏皇族子嗣微薄,这是命中既定的结局。
在皇帝还是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位大师说过,祁氏本不是为皇之姓,强求而来实非不幸,若是想要子嗣绵延,江山永固,就得娶一位心怀天下的姜姓女。他不是没想找过,不过像大师描述的那般心怀天下的姜姓女子,哪里找得到呢。
皇帝早就在背地里为祁渊物色这样一位心怀大齐江山的女子了。虽然祁渊才十岁,但是时间不等人,早早备下才不会事到临头惊慌失措。
毕竟大齐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前生问道,“阿渊可真懂事。你母妃呢?她怎么不来见你父王呢?”
祁渊乖巧的抬眸正色回话:“母妃听高僧说,日日拜见那尊药师佛就能让阿爹的病情有所好转,每日这个时辰就去了昭昭小姑的府邸求经问佛。”
说来也巧,太子的身子最近逐渐好了起来,能吃得下饭也能四处走走,比从前他那抬手不起的模样可精神了太多了。
“哦?倒有此等奇事?太子妃真是贤惠,你啊,真是娶了个好妻子。”皇帝称赞道,眸子从此下就又充满了希望,他又覆手道:“既然这样,就赶紧备下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务必要办得热闹些。”
皇帝身边的太监赶忙应下:“是。陛下。”
——
沈稚穿着一身浅色麻衣,头戴月姣白色的流纱斗笠,只手拎着半截沾了泥土的裙摆,祁逍不忍沈稚提着重物,便自作主张地替沈稚背了一箩筐的物什。
阴雨连绵不停,惹枇杷叶滴答,声声入耳。虽说是下雨时节,市集上的人反而更多了。沈稚只带了一把伞,又不好让祁逍淋雨,于是沈稚便把伞往祁逍那边偏了一点。
祁逍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翘起嘴角,眼里是溢出来的笑意,“怎么了。”
沈稚连忙说道,却越说越乱:“你!你肩膀湿了,我……我只是不想……”
祁逍:“行了,前面还有,我们再去看看。”
暮春之时,北方降雨急促,不比江南其他地界气候温润,落雨纷纷,软意绵绵。眼前不远处有一个竹制小屋,雨声淅淅沥沥,吹落树上多半残花,倒也是一番别致风景。
“桂君阿姊。”沈稚轻声唤道露台上那个坐着赏雨饮茶的气质温婉的女子。
“哎哟,这是谁啊,竟然带了个男人来我这?怎的,要给你夫君做一套衣裳啊?来来来,这都是城里来的新货。”女子笑容十分爽朗,一破初见之印象。
女子抬眸一见这位名唤桂君的,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祁逍又赶忙接过沈稚手里的伞,替赵沈稚去被树叶盖上的雨珠。
“桂君阿姊,他并非我的夫君。”沈稚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祁逍,皱眉道:“你又笑什么?”
祁逍:“我何时笑了?”
桂君看着打趣的两人,忍不住笑了。
沈稚道:“哼。”旋即沈稚在那摊前翻看,时不时比对着祁逍的衣着。
祁逍:“你挑,我替你拿着。”
“你喜欢哪种颜色的料子,毕竟你帮我干活也不容易。”
祁逍:“你买吧。我都喜欢。”
最后沈稚给祁逍买了几件外衫,还定做了一身束袖长衫,祁逍回家的路上都快笑烂了。
沈稚:“你怎么这么爱笑。其实我觉得,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
祁逍笑了笑,眸中盛满笑意,其中几缕从无到有的爱意越发明显。
祁逍:“是吗。既然你喜欢,我便多笑笑。”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六个月了,村里众人对此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看沈稚那副对待祁逍的神情,不似对张衡之一般。再加上众人得知沈稚与祁逍相识,便觉得他二人是未婚的夫妻。
沈稚尚不过二十年华,体态轻盈,腰-肢盈盈可握,眼尾处一颗浅红色的痣倒是动人心魄,只扫一眼那都是能勾魂的所在。她穿着翠绿色的长衫,外头罩着一件不厚但保暖的麻布衣裳,袖口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