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因(二)
沈稚受了惊吓受了伤,又居在家里修整了个半月,再加上沈氏一族十分抗拒祁逍那一方,说什么也不愿王府等人进门过问沈稚的伤势,情势如此,宫里自然是一副水深火热的架势。
“混帐!”座上皇帝俨然怒气蓬勃,连着摔了几个上等茶杯。皇后端着身子候在一边,硬是没开口,只等皇帝发了脾气,这才宽慰道:“陛下莫要介怀了,说到底也是祁逍的错处,你罚他一罚,平息了沈氏的怒火,没什么大不了的……”
祁逍对外宣称闭门不出,让陆小将军协同裴染查办,实则借机亲自会会北荒人。
“他若正经办案,那好端端的怎么就只伤了那沈家姑娘?落人口舌!再说了,每每皇家做事都要给沈氏一个交代,这天下日后莫不是也要归他沈氏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明面上是把错处归于祁逍这小子,在朝堂上多加斥责,打的是我的脸,归的是我的错处!”
皇帝说起话来声调上扬,威震了殿中一众侍女太监,她们连忙跪伏,拉着心弦一刻又一刻。
皇后顿了顿,便抬眸打望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她到底是知晓皇帝的心情的,便也说出了那番不为人知的话来:“沈氏家大业大,门客贵卿众多,若是真要打压,得从长计议才是……倒不如,将秦王府与沈氏一并抬走了才好呢,秦王退居后院,若是再苛责祁逍,不仅脸面上过不去,而且在母后那边也过不去的,这好歹还是个正经面上的孙儿呢。”
“皇后所言极是,不过,这般想也真是难为你了呢。眼下给祁逍这个差事确实不太合适,不若趁此机会给他另择官职罢。”
皇后见皇帝心结预解,十分欢喜:“这倒是个好办法呢,陛下也就此给那沈氏一个恩赐罢了,免得他们再闹腾下去,岂不是又惹了麻烦出来呢,陛下说是不是?”
“嘶……我听说那沈三姑娘倒是于那状元郎白氏有情,两家又有交情,我赐婚给他们二人,岂不是更好?”皇帝得应,十分欢喜,直直吩咐了下去。
皇后莞尔,又奉了茶上前:“左右这些事都是我来替你分忧的,你不便同他人说,当成玩笑同我说说就是了,咱们的孩儿也都这么大了,也替他想想罢。”
“哼,还不是他闹出来的,不成大器的蠢货!怎就同那沈氏有染,这不摆明了要打我的脸吗?!如此做派,竟真的想把我的江山都拱手送人不可!”皇帝这天一直气着,后来倒也消停了些,多亏皇后善于宽慰,否则明日上朝指不定又要大怒一场了。
沈稚得知陛下为她和白定峤二人赐婚,在床上直直打转,捂着脑袋笑开了花:“哎?赐婚!这……这……我的好运来啦?”
碧珠上前揽住了沈稚,打趣道:“姑娘真是好运气呢,这可是陛下赐婚,允姑娘您得享十里红妆呢,整条街都得铺上红绸呢,何等的气派啊!此外,皇后娘娘还送了些礼来,就等着姑娘您过目呢。”
“当真?”沈稚喜笑颜开,将之前的痛苦全全抛在脑后了,赶忙起身呼道:“藤萝,将我的婚服拿来让我瞧瞧。”
藤萝轻手轻脚地捧着一方檀木盒子上前来,沈稚坐在床上将衣服摊开来看,“哟,还真是好看呢。不过还是好,纵使美中不足,也无甚关系。我不介意的,只要是峤哥哥的都很好,峤哥哥喜欢便就都好了。”
“姑娘还是快些躺下罢,明日才试得婚服呢。”碧珠莞尔一笑,把沈稚的被褥给掖好了。“姑娘可不知,您被迫卷入了阴谋,受了惊吓又带了伤,陛下很是生气,直接把小王爷的官都给罢了,不过还好,给小王爷换了别的差事,要不是看在我们家的威望在,换做旁人家里的姑娘,哪还有这等待遇呢。”
沈稚一脸茫然地问道:“罢官……这能有什么过错才能罢官呢……祁逍,祁逍……莫不是裴总管。”
沈稚心道,若是自己将此事全盘托出,便也还了祁逍一个清白,毕竟自己也是故意待在那处才惹出麻烦的。可是说了出去便是叫玉宁不堪,也污了玉宁的名声……
沈稚恼火极了,顺手合了帷幕,“碧珠,明霞郡主是否同小王爷完婚了?”珠帘响动,碧珠正在收拾书桌:“是啊,郡主又递了帖子来,不过叫夫人给回绝了,只说是姑娘病重去不得,叫戚夫人去贺了礼便定了好了。”
“原来如此。既是贺了礼,倒也不用再去王府打交道了,只是祁逍因为我丢了官职,我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碧珠长叹:“姑娘您又不是不知,咱们家里是有些本事的,叫他们也不敢欺辱咱们,再说了,您怎么知道那里会发生那等害人心病的事啊。小王爷既是皇家人,落魄不到何处去,明霞郡主又是太后眼中的宝贝,也算是给小王爷一条后路了。”
沈稚绵绵道:“如此,那我候着郡主与小王爷的孩儿满月,送些好礼罢。也算聊慰我阿姊一片真心了,不过还不知我能否待到那时候呢,不若眼下就开始挑选,也好定了后事,放心的走才是。”
日光金线投过层层砂纸,又倒影在一弯荷塘之中,碎光浮金,锦鲤扬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