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
皇帝历来偏宠苏清机,虽有侵田之罪,实则却震怒于“毫无实证”的通敌之罪,如此,重罚才合情理,以侵田为由重罚,更合理。
苏清机试图劝说,可他神色沉凝,“朕绝不许你再入天牢,高热不醒出来。”
苏清机辩解:“那是旧伤之故……臣现在没有旧伤。”
就算没有旧伤,可万一她癸水至怎么办?听说癸水严重者几乎能要女子半条命,若再加天牢苦寒,她如何受得住。
江焉态度极其坚决:“朕不同意。”
苏清机不知能说什么来劝,她忽然想起当时他守在床边的模样,她如何也想不到,那一遭竟令他惊惧至此。
她抿唇问:“那陛下觉得接下来该当如何?”
通敌之罪目前没有实证,皇帝自然是要保左相的,江焉思忖片刻,“清机知不知道岳州贪墨一案?”
“朕派了几个钦差去,可俱没有回音,朕早觉蹊跷,恐怕岳州还藏有事端。”
他征求她的意见:“清机去岳州避避祸,期间清算英国公,他攀咬你,朕清查,正好数罪并下,杀鸡儆猴,借机发难。”
“清机此时再回来,如何?”
他所言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苏清机倘不在其中,便总觉得无法将全局掌控,担心会出纰漏。
罢了,世事难两全,他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让她进天牢。
苏清机点头:“那臣便准备启程。”
明明是他提的主意,可她一点头,他神色反而又犹豫起来。
“陛下可是还有何顾虑?”苏清机询问。
他闻言,深深望着她,似乎要将她刻在心中似的,苏清机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他已经低声说:“清机若离京,我又要许久不见清机。”
“若清机是神仙就好了,去哪里都可以将我带上,日夜朝夕都得见。”他眸色深深。
苏清机恍若未闻,垂眸行礼:“臣告退。”
岳州贪墨,陛下连派三名钦差未有结果后,竟指派当朝左相前去。
“贪墨案让苏清机去,能查出个什么来,陛下糊涂啊!”
“陛下可不糊涂,眼下通敌虽没实证,可外面都传开了,百姓惊疑不定,此时让苏清机离京,还不是为了保他?”
“只盼御史台能找出证据来,叫苏清机论罪处置才好……”
苏清机临走前让人传来公仪襄。
她居高临下:“本相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安安分分待着,直到本相回京。”
公仪襄连想都没想,什么异议都没敢有,叩首应下。
苏清机这回出行仍是两日一封密信,风雨无阻。可进入岳州地界后,她没有再呈信。
岳州州牧一早便亲迎她,态度殷勤,友好笼络。
她瞧着府衙前精良的柱石,州牧笑容可掬:“相爷是在看什么?”
苏清机眯着眼睛瞧了会儿,余光瞥到什么,随口赞赏:“这里虞美人开得真不错。”
州牧也随她看去,笑道:“可不是么,岳州山好水好,宜人又宜花。”
他为苏清机引路:“相爷这边请,下官等早为相爷备下了接风宴,只等为相爷接风洗尘。”
虞美人。阿芙蓉。二者相似,寻常人难辨。
苏清机自幼习医,一眼便看出区别。阿芙蓉自古有之,历来皆入药用,等闲百姓无缘接触,只有勋贵配用。
苏清机停下,州牧立刻看向她,她盈盈笑着道:“虽是接风,只是本相初来乍到,怎么好让州牧破费。”
“城中可有出色酒楼?本相俸禄尚可,一顿还是请得起的。”
一派反客为主的架势,倒让州牧措手不及,他很快反应过来,唏嘘惋惜:“相爷乃国之栋梁,可俸禄竟只有五百贯,便是我们岳州这里的酒楼,吃上一顿也得三五十贯……”
苏清机轻笑摆手:“今日不谈事,先吃饭,有劳州牧为本相带路?”
“那是自然,来人,为相爷备轿。”
到了酒楼,苏清机先点了名酒罗浮春,接着才点些山珍海味,州牧叹道:“相爷不愧是相爷,酒中当数罗浮春冠绝当世,若非相爷今日慷慨,下官恐怕这辈子也舍不得喝一杯。”
苏清机饮过几次罗浮春,对其味道还算熟识,她嗅了嗅,确认没有杂味,才笑道:“本相也没想到岳州竟也有罗浮春,京城之中,也只有第一楼明月楼藏有几坛。”
“就算是天下第一楼,那也比不得相爷一身荣华,要多少有多少……”
苏清机容色慵然,举手投足不尽矜贵,“本相毕竟年轻,全靠陛下青眼,偶尔得些赏赐,也多是御赐之物,家里供着聊表忠心。”
佞臣苏清机名扬天下,果真名不虚传。既然果真是贪财好利享尽奢华之辈,那便简单了……州牧笑眯眯起身敬酒。
酒过三巡,苏清机扶额,有些困惑:“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