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得像狐狸,可是此刻竟像冲她摇尾巴一样。
苏清机对自己的直觉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将手下按着的证据拿起来,敛了笑,没什么表情。
“范襄。”
“生于贫弱,早年于楚州坑蒙拐骗,后倒卖私盐发家,威逼利诱平洲公仪换其功名,更姓公仪,贿赂,虚做政绩,去岁春,任职太常寺。”
公仪襄再度愣住。
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愣多久,很快反应过来,且,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惊惧,反而满目惊叹,崇敬地望着苏清机,“苏相果真手眼通天,日理万机竟还能抽手将下官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苏清机:?
苏清机将证据收拢,淡淡道:“你倒是乖觉。怕本相将这买卖功名盗官欺爵之事捅到陛下面前么?”
“林林总总十数条,流徙都是轻判。”
公仪襄认真听了,却是摇摇头,弯着桃花眼笑道:“下官非是乖觉,下官来拜见相爷,便做了会被您拆穿的准备,此番前来,只是因为仰慕您,想为您效犬马之劳而已。”
他起身,再度深揖一礼,“下官生平已尽在您手中,若配为您效劳一二,下官不胜荣幸。”
合着她手中这些,都是他自荐的诚意?
苏清机将证据放回案上,示意远处的丫鬟将茶送来,不紧不慢执盏啜饮一口。
“你还有什么本事。”
这是要考虑他吧!公仪襄两眼发亮,自信地介绍起自己来。
苏清机听他说完,简直想冷笑,心下更是列出不少人的名字。
“下官自知才疏学浅,只有些投机取巧的小聪明,与相爷是谓云泥之别。”公仪襄一口气说着,终于目露忐忑,“相爷瞧不上下官是应当,若是瞧得上,下官愿为相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清机浅饮了口茶,将心绪强压回去,漫不经心打量他,笑意淡薄,“本相看你也是人才,怎么妄自菲薄?”
公仪襄立刻道:“与旁人相比,下官许有略胜之处,可与相爷相比,下官无论如何也说不得‘妄自菲薄’。”
苏清机又笑了笑,“你倒是会奉承。”
公仪襄忙摇头,“下官所言句句肺腑!”
“天下谁不知相爷出身寻常,家中只有些许薄田家业,可却就是这样的出身,相爷九岁考童生,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与解元一步之差,十五岁金榜头名,入仕以来平步青云,年方弱冠便官居左相,下官虽虚长几岁,可与您相比,实是投机取巧,不堪入目。”
苏清机听了这一长串的夸耀,眉头都没动一下,轻轻瞥他,“没有要说的了?”
公仪襄愣了愣,竟情不自禁整理起衣冠,随后满面郑重,“下官远在平洲便听闻过相爷作为,相爷大名如雷贯耳,手腕心志无人能及,下官仰慕已久,常暗忖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够到您脚跟。”
苏清机晾了晾茶。
照他所说,他正是仰慕左相贪婪无度、只手弄权、手段狠辣、薄情寡义之为人处世。
一个利益熏心之辈,凭着满身奸佞站到了旁人触不可及的高位,在他那里成了顶礼膜拜犹觉不足的人物。
苏清机觉得有点荒谬,只是这位范襄生平都已在她手边,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是旁人有意安插来的棋子。
她嗅着茶香,忽然便想起,这茶好像是皇帝赏的。
一时晦了神色,搁到一旁。
“本相已然位极人臣,要做什么自会吩咐手下人去做,哪里轮得到支使公仪大人。”
公仪襄亲眼见着苏清机倨傲深沉、冷淡慵懒之色,只觉自己好像已经被他摆上了棋盘,是他手下无数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中随意的一个,没什么两样,连让他正眼看都不配。
百闻不如一见,苏相竟比传言中要更狠辣无情,不愧是苏相。
公仪襄压抑住激动兴奋,努力控制自己好好表现,娓娓道来:“下官知相爷位高权重,已是手眼通天,只是于朝中却并无帮手。”
“六部之中,几乎没有相爷心腹,右仆射郑轸不过仗着花甲之龄,资历深厚,年年都广收门生,屡有百十之数,便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也被他拔了不少出来,户部左侍郎不正是他嫡系亲传?”
“有郑轸在,相爷要做什么终归束手束脚,可若有帮手相助,何愁没有权倾朝野之时?”
苏清机又瞥了他一眼,咀嚼着这四个字,“权倾朝野?”
公仪襄真的把这些话憋很久了,“皇帝年少时不过傀儡一个,若无相爷,如何能顺利扳倒高阳王?这些年相爷每每不过三两句,便能让皇帝晕头转向,虽然皇恩浩荡,可于现在的您并无半点助益,不然怎么会让区区郑轸也能与您分庭抗礼?还有李中书,他难道不是一直有意压制着您吗?”
苏清机原本听他说着,可他怎么突然说得不像话起来,什么叫她三两句就让皇帝晕头转向??她是吹枕头风的奸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