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浴
欢喜欣赏了好一会儿。
玩得鬓发微湿,苏清机抬起手腕擦了擦,这才心满意足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屏风前,徐徐解开腰带,一件、一件轻快地褪下衣物,连往日最看不顺眼的裹胸布,她都有好心情仔细叠好搭在屏风边。
不像一个时辰前做贼一样的匆忙囫囵,苏清机此刻赤着雪足,一步一步悠闲踏入热雾萦绕的水中,清澈水面没过她莹白足踝,纤细小腿,一点一点,直到浸润至她雪软身前,若隐若现。
热泉仿佛从经脉涌进,轻抚四肢百骸,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软软喟叹,明眸微微眯起,更加感谢她的陛下了。
——这才叫沐浴嘛。
她踢了踢足尖,像尾鱼一样反身依靠在池边,看了看案几,她微支起身子,将点心与安神茶连着托案端起来,随后,小心翼翼放到微澜水面上,见平稳漂浮,才欣然一笑,又支着雪白藕臂,专心致志挑起漆盒中的花瓣,一片一片嫣红从雪肤前漾开、漂荡,这一幕简直如画般娇美沉醉,令人情愿不复醒来。
清洺汤浴外,远处知风亭中。
前面的陛下在此顿足,德福立刻会意,“奴婢这便告退,不会有人打搅陛下。”
他刚要走,眼尖看到殿前没一个人侍立,只有两盏宫灯在上,离这样远,前面都是黑漆漆的。
德福一时有些犹豫,看了眼手里的宫灯。
总不能叫堂堂皇帝亲自提灯,德福又咬咬牙改口,“奴婢为您引路,什么声儿响儿都听不见。”
就算苏相是个男人,只是在里面沐浴而已,可被陛下放到了心尖上,那就是不能冒犯的贵人,哪怕只是沐浴的声响,说不得陛下也在意着呢,不许人听。
江焉闻言,简直难以置信。
苏清机在里面沐浴,他过去做什么?窥探吗?
虽然想到她在里面,他的确有些心旌神摇,难以自制,可他从没打算做什么下流无耻之事。
原因只有一个。
一旦被苏清机觉察,他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德福被瞪,懵得不行,难道陛下不是打算趁今夜与苏相成就好事吗?
那又赐汤浴,又亲自到了这里,是想做什么??
单看他的反应江焉也猜到了他的真正意思,一时更无话可说。
德福已经算人情通达,可有时候能不能用脑子想想?
苏清机是当朝左相,是什么让他觉得霸王硬上弓是个好主意?
就算整个江山社稷都是江焉的,强取豪夺也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今夜给她的汤浴,倘她喜欢,而他突兀现身,玉石俱焚莫过如是。
倘她不喜欢,而他出现,更是会当场决裂。
江焉又瞪了德福一眼,德福讪讪,琢磨着意思悄悄退远。
算他还有些眼色。江焉收回视线,独立于知风亭中,遥遥望着殿内昏黄葳蕤的灯火,神色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他定定凝眸。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夜色静谧,星垂天幕,德福就这么远远瞅着皇帝在知风亭中长身玉立,像块望妻石一样……
大不敬啊大不敬,德福刚一激灵,再抬头,竟看到皇帝身边有个人影……?这是?
“禀陛下,有两人趁夜潜入流芳阁翻查窃物,另有两人窥视传递消息,俱已拿获。”
“审清楚,杖毙。”
夜色重归静谧,殿前烛火安稳,江焉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却又心不在焉。
十多日前亲眼见过的景色,几乎夜夜入梦,要将他折磨疯了。
现在,令他神思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就在殿中。
那顾盼生辉间的唇红齿白,他俯首尝过的,再如何摒弃也无法忘却。
江焉对着夜色殿宇,出神地抬起手,若有似无轻抚自己唇角,仿佛一直望到那汤泉中。
香雾缭绕,玉骨雪肤。
耳根烧得江焉呼吸微乱,他却丝毫未觉,直勾勾凝望着根本无从得见的心尖之人,灼黯难言。
苏清机,自然浑然不觉。
她腮晕潮红,鼻尖都凝着细小的热汗,轻喘微微,水润明眸却盈着欣然尽兴。
伏在池沿歇了会儿,纤薄雪背上的蝴蝶骨轻轻颤动,她支起藕臂,不盈一握的腰肢沐水而出,不尽水滴滑下凝脂玉肌,唯腰窝处聚了半点晶莹,随着纤长双腿踏上玉阶而倏然滑落。
苏清机也没有发觉,她才想起自己沐浴前忘了件事。
眀昙理应备了些擦身之物,可她只顾着赏玩玲珑架上的东西,忘了提前找寻了。
按理说应是挂在屏风上、或者备在案几边的……苏清机湿润的眸光逡巡着,很快锁定了罗幔轻纱后的衣柜。
她赤足走过去,轻轻撩过纱幔,打开衣柜,取出一件雪白衣物,正要用来擦拭,可刚刚散开,就呆在了原地。
这、这好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