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十)
还是自己做的,就买了点,还买了海鲜,中午也吃的这个。尝尝看,好不好吃?”
粿条很淡,蘸辣椒酱才好吃,但周镜霜不想往汤里加,怕失了汤的味道,就用筷子尖沾了点在粿条上。海鲜很鲜美,汤加上白胡椒粉提味,更加开胃,和以前在曲溯阳老家吃的一样。
热汤扑到脸上,浮了层水汽,“好吃,有你家附近那家店的味道。”
曲溯阳老家的街上,有一家开了十几年,卖海鲜粿条汤的老店,周镜霜高一暑假过去住的时候,天天去光顾。后来寒假再去,那家人搬去别的地儿开了,据说是他们儿子在深圳工作,把店也搬过去了。
曲溯阳惊叹她的记忆力,“你就吃了一个暑假,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
周镜霜捧起碗,喝口汤,“记得,好吃的东西谁不记得。”
曲溯阳脸上漾着淡笑,目光温柔地看她吃。
周镜霜吸溜完最后一口粿条,已经很饱了,还是不舍地把剩下三分之一的汤也喝了,放下碗,打了个饱嗝。
“喜欢明天还做,给你送学校去。”
“嗯。”
周镜霜盯着碗底一个只剩壳的扇贝,若有所思,半晌说:“曲溯阳,我年后学校还有课和实验,大概要到五月底才结课。六月份,我们回一趟你老家?”
曲溯阳高中毕业后就来岭安生活,到现在快十年了,只在清明和阿嬷忌日的时候回去一趟。而周镜霜,自从和他决裂后就没去过,是后来结婚了,才一起回去祭拜阿嬷。
但六月份不是阿嬷忌日,她说起来要回去,曲溯阳很惊讶。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回去?”
周镜霜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时不时吃到那边的食物,有点馋。”
曲溯阳没异议,一切听她的,“好,等你上完课,我们就回去。”
“嗯。”
“那……”曲溯阳趁机谈条件,“开年后,我能回公司上班吗?上到六月份再休假?”
周镜霜知道这么些日子他早憋坏了,也清楚他记挂工作,在家休息也会让徐作来给他送资料,想了想,还是点头,和他约法三章:“不过要朝九晚五,不能加班,回家也不能再工作。”
“好。”
“过了元宵再去。”
“好。”
“嗯,我去洗碗。”
“我来。”
周镜霜挡开他的手,“我去,顺便消食,有点撑,你去铺床。”
曲溯阳没坚持,“好,被子我今天晒过太阳,今晚盖起来应该会很暖。”
“嗯。”
周镜霜洗完碗回来,房间里只开了盏橙黄的夜灯。曲溯阳已经躺床上了,她也躺上去。被子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痕迹,哪怕理性上知道那是螨虫被烧焦的味道,她还是觉得晒过太阳的被子好闻极了。
她平躺着,被子拉到鼻子上,味道更浓重。没多久,一双手过来拉下,干燥的暖气涌入鼻道。
“别蒙在被子里,闷。”
周镜霜笑出来,有种回到小时候被外婆哄睡的感觉,“曲溯阳,你好像外婆。”
曲溯阳侧过身体,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温柔,“是啊,谁让我们家有个每天忙碌于科研事业的研究员呢。”
周镜霜也翻身,对着他,好奇地看着他的嘴,“曲溯阳,我怎么觉得出了院,你病好了,漂亮话也会说了?”
曲溯阳苦笑,面对她,他一直是这样的,从舍不得说重话,也喜欢用软话哄她开心,只是后来他们有了误会,周镜霜拒绝他的靠近,他也不敢轻易前进,更不敢和她说这些话,在她面前也变得沉默寡言。
但没关系,他们的关系怔正在慢慢恢复,往后的时间,他还可以说很多。
“可能是,医生把我的语言系统也修复了一遍吧。”
周镜霜轻笑,眼皮慢慢耷拉着。
趁她还没完全睡着,曲溯阳和她说晚宴的事,“对了镜霜,后天晚上如果有事,就不用陪我参加宴会了,我带徐作就去就好。”
周镜霜懒懒地掀开眼皮,咕哝着:“没事,有时间。”
“那我先把衣服给你准备好,你回来就可以换上。”
“嗯。”
“困了吧?”曲溯阳将身体慢慢移过去,伸手搭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睡吧。”
“嗯,曲溯阳,明天除了海鲜粿条,我还想吃蚝烙。”
她眼睛已经闭上了,说出的话似乎是无意识的。
曲溯阳失笑,手慢慢往上移,触到她的脸,将几根碎发勾掉,“好,明天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