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4）

的，没看到，只看到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先去弄点吃的，你要吃什么？”纪临白站了起来，甚至是有点狼狈慌张。

“我已经吃过了”，谈音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戏谑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而后定格在他白里透粉的脸上。

真像一颗诱人的水蜜桃啊，想咬一口。

她有点明白陆为霜总喜欢逗她的乐趣了，怎么会这么的……可爱！

纪临白被看得有些恼，恶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后逃出了客厅，将她愉悦的笑声甩在身后。

只是当打开冰箱门看到整齐摆放着的十个饭盒时，全身的热意在瞬间冷凝，眼神闪了一下后，若无其事拿出一个装有饭团的盒子打开来放微波炉加热，从柜子里拿了碗舀了小半碗粥，等饭团热好又往杯子里注入大半杯的牛奶加热，而后将所有东西放在盘子里，来到客厅在谈音对面坐下。

他把牛奶先放到了谈音的面前，开始安静吃早餐。

粥很香，熬得很软糯，但总感觉缺点什么。

谈音喝了一口牛奶后继续拼拼图，头也不抬道：“你知道PTSD吗？”

纪临白握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斟酌道：“有所了解。”

之前只是听说毕竟也没有接触过，但昨晚听陆为霜说过之后他特意去查了一下。他之前曾看过一位资深的心理咨询师说人最好在应激事件发生的六小时之内不要睡觉，要找人倾诉，不然这个事件就会被压入潜意识形成一个不定时炸弹。他虽然猜到了她的一些情况，但也知道昨天并不是事发当时，他不知道当年是如何处理的，只是昨天的情况，先不说那并非应激事件本身也非应激的根源所在，最主要的是谈音的状态，她并不想和人说话，所以他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想到这，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却只看到风平浪静，静到……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的症状，有点像阅读障碍，但又不全是”，谈音想了想，扬了扬手里的碎片：“总之，就是我看不了任何文字，只能看图片。”

甚至是在某一段时间，她连说话都困难。

“现在呢？“纪临白的视线始落在了她左手手腕上。

自认识起她左手手腕换过无数的饰品，编织手链、白玉镯子、端午的五彩丝线……这会儿，十分光洁什么都没有，只有白皙的一小截手腕，手腕上那一条差不多两厘米的浅粉色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现在呀”，谈音把拼图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但手指不曾离开：“我知道这是奶茶店。”

桌子上的拼图是一幅Q版的清明上河图，以张择端那一幅为蓝本添加了一些现代的元素进行的再创作，是林淼很喜欢的一位画家的作品，画风童趣可爱，内容带着那种我们的小时候的怀念与共鸣，瞬间就把人拉回了儿时记忆。

“这种情况发生过几次？”纪临白也盯着拼图上的“奶茶店”几个字。

“不是应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谈音嘴巴快过脑子，思路早已清晰给出了答案：“第四次。”

第一次是在高二那件事发生之后，一看见字就头痛恶心想吐，持续了一个多月，起初母亲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因为她白天的表现除了不爱说话没有异常，也就是在夜里，她才病态般不服输地去翻书，搞得整个人很狼狈，还是有一晚半夜吐得昏倒在楼梯口被外公发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只是收效甚微，但那之后没过几天她却渐渐好起来，至少看上去如此。

第二次是高考第一天的第一场语文考试，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可考试铃声一响就出了问题，她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文字，那些字在她眼里像是一些无意义的线段图形，所以她几乎是交的白卷。但那是持续时间最短的一次，语文考试结束出了考场她就好了，也没在后边的考试发作，虽然剩下的她都考得不错，但已经无缘国内的好大学，更何况她理想的大学。好在她母亲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后来便把她送出了国。

第三次是在两年前公司一个项目的收尾上，是她回国以后负责的最大的一个案子，整个组的人忙了近半年就是为了那一刻，她却在进入谈判席的前一刻收到了匿名的信息，是陶悠然高中作文的图片，她几乎是像被拉回了陶悠然跳楼那一天的场景，好在和她一起的师兄发现她的异样当机立断主持大局才没有造成大的损失。那次前前后后持续了快一个星期，在她被蔺御抓住胳膊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好的。

这第四次，便是昨天猛然间听到了那个名字见到了旧人，但今早起床就好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在看到沙发上的他那一刻，她那种时序混乱的状态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