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5)
纪临白沉默了好久,在谈音想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要不要和我一起种树?”
“嗯?”谈音觉得他的思想有点跳脱:“你没有想问的?”
如果他问,她应该会告诉他的。
“我问了呀”,纪临白的表情不像玩笑:“要不要和我一起种柿子树?”
他虽然想知道,但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有些难受,更不想让她对着自己剖析曾经的痛苦。
谈音愣了一下:“好呀。”
外公家的那一棵,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很大了。
“树下午就会送来,我们一下先去挖坑”,纪临白道。
他本来和商家的协调是三天后送来,现在的话……给她找点事情做也好。
“好。”
陆为霜来的时候,柿子树已经种下了,主干有小碗那么粗,一起运来的还有十多个花盆,谈音兴致勃勃在听热情的花农姐姐讲述如何种植养护,手上身上都是泥,脸上也有。
明明是个单纯得一眼就看透的人,偏偏把悲伤伪装得那么好那么深,丁点儿不让人觉察。
纪临白拿湿纸巾帮她把脸擦干净,问道:“要不要休息下?”
桌上放着几本有关花卉植物的书,很新。
“不要”,谈音果断拒绝,喝了一口陆为霜带来的绿豆西米露,道:“你们坐着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她的视线从纪临白面前的书本上掠过,因为名字《扫起落叶好过冬》而买的书,讲述的是和美国立法有关的故事。
纪临白看她左窜右跳像只快乐的松鼠,道:“随你高兴。”
虽然,她这表现,亢奋过头了。
柿子树种在院子左边,柿子树旁边的那面墙规划的是月季夏洛特夫人,风车茉莉种在她卧室窗户的正对面那面墙,旁边是木绣球挨着书房的小阳台种植,等到长大一点就能把花枝伸展到阳台来,桂花的话会种在后院,或许旁边还可以种上一棵橘子树,再加上一些低矮的植物,只是具体种什么还没想好。
陆为霜不放心地看了好一会,才洗了手在椅子上坐下,远远看着忙碌的谈音。
她始终记得,事情发生后她去看谈音,谈音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甚至还让她不要忘记把笔记本带给丁悦怡,明明说着明天见,却变成了再也找不见。
她要是真的和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开心无忧,就好了。
“你相信她吗?”陆为霜问。
她昨晚猛然间听到那个名字,还是从纪临白嘴里边听到的,一时间除了震惊,还有慌乱,那种慌乱,直到今早,她才意识到,是害怕纪临白不相信谈音,甚至是伤害谈音,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昨晚慌乱之中失了分寸把事情告诉他了。
而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始终相信谈音,她也更愿意相信谈音是看到了陶悠然的异常上去劝阻的,但她宁愿谈音不要如此善良。
“当然相信”,纪临白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看向陆为霜的眼神有些莫名,而后了然道:“比起你们那位我素不相识的校友,我似乎没有理由不相信谈音,跟何况我相信她与其他无关,只因为她是她。”
单单就谈音对生命的那种敬畏,就算他没有喜欢上她,也不会对事情有怀疑的。
陆为霜看了他良久,说出的话却是风牛马不相及:“谈音立过一份遗嘱,具体是多久前立的以及内容如何我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是一年前她找律师修改遗嘱想要给山楂留东西,需要山楂以及我和宋渊的资料,她是当着我和宋渊的面说的”,她想到了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的震惊,以及说什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的痛心,甚至差点和她绝交,毕竟谈音只是二十四不是八十四,是宋渊劝住了她,让她好好沟通。虽然最后还是没有修改成,但那之后她养成了不怕麻烦谈音的习惯,特别是在让谈音帮忙带山楂的事情上,总想着让谈音对这个世间多点眷恋。
纪临白感觉像是周围的空气被瞬间的抽空,那种难过从心底一点点往外渗透沉沉压下来,本来觉得无论过去发生什么自己都能接受,可才听了一个开头,他竟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根本不敢想象谈音想要立下遗嘱时的想法。
陆为霜给他时间让他消化,这一直是一块压在她心头的沉甸甸的石头,不能也不敢挪开,现在对着他说出来,她终于能稍稍喘口气。
好一会儿,纪临白的脸上终于恢复平静。
陆为霜道:“无论如何,上次在医院的事情,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也是因为这个,她不知是出于试探还是其他,对着纪临白把谈音的病往严重了说。
“我接受”,纪临白的语调平静:“霜姐,谢谢你。”
谢谢你对谈音的不离不弃,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陆为霜明白他所说的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接下来的话题没有先前的沉重:“我一直觉得,谈音是一位理想主义者,而且是悲观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