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如此江都,何愁不兴
御赐之物,自然不可能拿来公开售卖。不过,“以物易物”,亦是一种折现。而可易之“物”,既可以是实物,也可以是人心。常岁宁很快与王长史敲定了此事,将此番御赐的大半荔枝作为嘉奖分给江都官员,依照官级及政绩考评给与分发。至于余下一小半,则由常岁宁另行分配。王长史很快便着手让人将荔枝陆续分了下去,一时间,常节使赐荔之举,成为了江都官员间最为热议之事,不少官员文人为此作诗称颂。许久之后,倒也成为了一桩美谈。此等事,自然少不了骆观临,此日黄昏,他刚返回居院中,便见难得早归一回的老母亲正点着那冰匣里的荔枝数目。见他回来,金婆婆将人扯到一旁,低声正色问:“……王望山那里,得了多少颗?”骆观临:“……”“你不知晓?”金婆婆撒开儿子:“我去打听打听。”“母亲……”骆观临无奈将人拦下:“我与望山所得,皆是相同。”金婆婆瞪儿子一眼:“那你方才扮得哪门子哑巴?”骆观临神情复杂,他方才只是觉得母亲这架势,让他想到了历来帝王赐荔后宫,各宫嫔妃相互攀比之态……母亲显然是想通过荔枝的数目,来判断他与王望山谁更“得宠”。金婆婆复又盘问了一番,确定了儿子和王望山平分秋色后,神情才放松下来。作为一家之主,金婆婆遂将媳妇和孙子都喊到跟前,喜笑颜开地分起了荔枝。“来,泽儿,给两颗。”“溪儿也得两颗,待会儿记得送去她房中。”“媳妇操持家事,最是辛劳,当多食一颗。”骆观临对此事并不是很热衷,但见母亲分得有模有样,心中便也莫名两分期待。母亲很快看向他,手上并无动作,只是问:“娘记得你不喜食甜物,是也不是?”骆观临:“……”这是他喜不喜欢的问题吗?“但此乃大人所赐,多少也该沾沾喜气。”金婆婆将一颗荔枝塞到儿子手中:“刚好拿来冲一冲你身上的晦气。”“……”骆观临看了看自己手中唯一的荔枝,又看向匣子剩下的十余颗,所以……余下的全归母亲这一家之主所有,是吗?出于孝道,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下一刻,骆观临只见母亲将匣子合上,递向了骆泽:“去,趁着冰还未化完,出府送去钱宅。”骆观临愣了一下,不甚赞同地道:“母亲,他们才来江都多久?”“来了多久紧要吗?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能否长久。”金婆婆瞥向儿子:“真让你来维系族中人情,这个家怕是迟早得没!”骆观临:“……”有没有可能,这个“家”,它本就是无中生有?即便是到了今日,他每每见到钱家族人,听着那些子虚乌有的称呼,依旧倍感荒谬。金婆婆懒得与儿子多言:“此事用不着你来过问,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了,吃你的荔枝吧。”骆观临唯有叹气闭嘴。骆泽很是知晓如今家中当家做主的是哪个,忙奉命送荔枝去了。柳氏坐在一旁含笑剥好了荔枝,将自己的三颗,匀了两颗给婆母。她家婆母看似强势,但皆是在为家中考虑,反倒时常会忽略了自己。面对儿媳的孝心,金婆婆再三推拒。“若不是母亲在,儿媳操持家事再如何能耐,又何来荔枝可食。”柳氏笑着说:“有您在,儿媳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金婆婆被这番话说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这才笑着吃下那两颗荔枝,神态可谓是甜到了心里去。见此和谐一幕,骆观临觉得根本没自己什么事,相反,他有种他一旦加入,反而便会搞砸这份融洽的自知之明……骆观临遂捏着那颗荔枝出了前堂,站在院中静看夕阳,听着身后母亲和妻子的笑说声,嘴角也难得弯了起来。如今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他不知这样的安定能够持续多久,但此一刻,他心中忽有一份分明的感受,那便是,无论日后如何,他都会尽全力守住这份可贵的安定。天色一点点暗下,饭菜香气驱散了日落之后那一瞬间的孤寂茫然之感。“怎么还干站着,来吃饭了!”听到母亲的喊声,骆观临应了一声,转身往饭堂走去。骆泽很快也回来了,擦汗间,说起钱氏族人堪称受宠若惊的反应。骆母笑着听罢,去了孙女房中。骆溪难得回家中小住几日,但大多时候都只是埋头在书房中钻研图纸,家中人甚少会打搅她。直到骆母来到桌前,埋头于图纸间的骆溪才抬起头来,反应有些迟缓:“祖母……”骆母看着孙女,笑着问:“溪儿,荔枝甜是不甜?”骆溪点头:“甜的。”“甜什么甜!”骆母伸手戳了戳孙女的额头,嗔道:“憨丫头,你都没动呢!”见那两颗被剥好的荔枝还在碟子里,骆溪略回过神,赧然失笑。“成日跟喝了三两黄酒似的……”骆母拿小木叉扎起荔枝,送入孙女口中:“快些吃了,跟祖母吃饭去!”骆溪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