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小童
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斜射下来,斑斑点点,竹影婆娑。
宁安眼眶红红的,伏在楼砚的背上,一手自然地圈住楼砚,另一只手握了根细细的翠竹条。
“听说这儿不远处还有方水潭,我们去瞧瞧?”楼砚询问宁安,若是里头有鱼,他还能给宁安捉几条补补身子。
宁安用手背贴了贴楼砚的侧脸,知道楼砚有些出汗了,便答好。
她本是不想叫楼砚背自己的,偏偏楼砚又是说她今日磕到腿了,又是说她方才又哭了半晌,好说歹说叫宁安爬上了他的背。
大夏天的,楼砚背着个宁安进山,能不累么。
“一会儿到了那儿,还是不能玩水,别看着如今天热,山里的水还是很凉的。”楼砚事先叮嘱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安不满地哼哼。
“谁敢说你是小孩子。”
“你敢。”宁安的手圈紧了楼砚,威胁他。
“我哪里敢?”楼砚好笑,装作求饶,他绕过竹林,到了山间小路的分岔口。
宁安揪揪楼砚的额带子,别过头去哼起调子来,“你可敢得很。”
楼砚摇摇头,背着宁安往右侧的小道上去。
蝉鸣鸟叫,清风徐来。
宁安耳朵动了动,她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阿砚!我们快到了是嘛?!”
“嗯。”楼砚的耳力也极好,他加快了步伐,行了数十步后,碧绿幽深的山潭映入眼帘。
楼砚正打算带着宁安去潭边寻一处阴凉地休息下,就见原本带牛来此处喝水的小童大叫着妖怪妖怪,扔下牛就往山里头逃,跑得比兔子还快。
楼砚微微一愣。
他和宁安出来得急,自然也没想到山林深处还有人,因此左眼并没有覆上黑布条子。
那小孩子扯着嗓子鬼叫一番,反倒叫楼砚尴尬起来。
下回自己可得好好注意了。
她怕楼砚因他人的言语伤心,想安慰他,话说出口却也只是两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蹩脚又真诚,楼砚哭笑不得。
还好宁安看不见,不然说不定也得被自己给吓跑。
老牛在潭边,瞅瞅楼砚和宁安,漠不关心低头去喝水去了。
楼砚在阴凉处将宁安放下,又去仔细观察了四周,除了小童和老牛以外,他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事物。
潭水幽深,一片碧色。
“宁安,我去摸两条鱼出来。”楼砚跟宁安交待着。
“水可深?得当心点儿,太深的话,水草会缠住脚的。”宁安不放心,但她知道楼砚既然这么说了,就定是要下水去的。
楼砚蓦然想到他先前与宁安坠江之时,宁安说自己会水,结果转眼就被水呛晕了过去。
“我比某人还是更熟知水性一些。”他故意呛宁安一声,脱下衣袍鞋子来。
见宁安气得侧过了身子,楼砚将上衣叠好,放到宁安身边。
“劳烦这位大小姐,替在下看守会儿衣服。”
楼砚打趣完宁安,胡子拉扎的一张脸出现在水面上,楼砚嘴角的笑凝滞住。
光顾着给宁安梳洗打扮了,他自己倒忘了。
宁安撑着下颌,没听见楼砚下水的声音。
“大小姐快要饿死了。”她催促楼砚。
“得令,一会儿捉了鱼,我们回家熬汤喝。”
楼砚一个水猛子就扎了进去。
担心牛被妖怪吃掉,躲在暗处的小童见吓人的楼砚已经去摸鱼了,他大着胆子,往潭水边这儿来。
宁安听见声响,也不说话,那小童悄咪咪地刚牵住牛鼻环,就被靠着树歇息的宁安给惊了一跳。
盈盈玉貌,粉白黛黑,犹如林间妖魅。
小童试探着冲宁安挥挥手,被宁安打断。
“我瞧不见你的。”
“你是妖怪吗?”他警惕地后退几步,盯着宁安,认真发问。
“你为何说我是妖怪?”宁安蹙眉。
楼砚是妖怪也便罢了,怎么自己也会被认成妖怪?
难道她眼盲以后,连带着样貌也变得不同了吗?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童靠近宁安两步,又退后。
“娘说了,长得比常人好看的都是妖怪,会抓童男童女,把他们吃掉。”
“噗,”宁安被小童逗乐,捂着嘴笑起来。
“我不是妖怪,也不吃童男童女。”她摇摇头,否定了小童的猜测。
“真的不是?”
“不是。”
小童狐疑地再看了两眼宁安,还是决定坐到她身边来。
“姐姐,那你为什么要跟妖怪在一起?”
他看见背宁安的那人,一双异瞳,很是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