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

待我身子恢复后，谢清邈便带我去了江南，这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风景。

雨潇潇地下着，谢清邈递给了我一份桃花饼，自己执伞盖在我们头上。

“这个时节怎么还有桃花？”我咬了一口，甜甜的，却也不腻人。

“是桃花酿的馅。”他笑道，“以后若是想吃，等开春了我们便去摘，可好？”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鼻头一热，疑惑地伸手触碰，却只看见满手的血，刺眼而令人心惊。

“阿邈......？”我唤他，他转头看向我，愣在了原地。下一秒，我只觉得天昏地暗，瞬间没了知觉。

迷糊中，我感觉到谢清邈抱着我向前不停地跑，不顾寒冷的雨水，不顾湿透的衣服。

我这是怎么了呢？

“这位姑娘......怕是最多一年了。”

这是我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其实并不意外，自醒来后，我便时常感觉身子会有气无力，连站也站不稳，胸口也是闷得很，怎样喘都喘不过来。先前也听谢玄悯说过我是中了毒的，如今......只怕是这毒惹的祸。

我并不担心自己会怎样，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只是，谢清邈该怎么办？小念芜该怎么办？若我真的没撑住，留他们二人在这里，该怎么办？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当今陛下竟有些失态地问道，“我娘子她......真的......只有一年了吗？”

“请节哀吧，公子。”说完，便退下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回想起了昨夜京城来的密报，有些惘然。

“阿邈......我们回京罢。”我坐起来，拉开了帘子，朝他甜甜地笑着，“回去罢，我......想念芜了。”

谢清邈呆滞地摇了摇头，走过来抱住我，软软道：“可我们才来了江南两日......念芜......会有人照顾的。”

我像哄孩子般轻拍着他的后背，柔柔道：“江南的雨太冷了一些，陛下，回去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吧？您还有国，还有子民，您不是阮蓁蓁一个人的了。”

他像迷途的羔羊般，无措地摇着头，无声地拒绝着，将我越抱越紧。

我知道他的心中已有了不好的想法，便继续说道：“我们阿邈要更坚强一点......你也早知道我只剩一年的事儿了吧？但是阿邈.....蓁蓁本就无法陪伴你一辈子呀，你看，我们的小念芜还没长大呢......你还得陪着他，可不能丢下他。”

“我会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去吧......”我摸着他的头，“昨日......你收到了边关的密报，对吗？我没猜错的话，是北狄，是吧？”

他仍没吭声。

“阿邈，你是君主，边关战事不能拖。若败了，子民会怎么想？靖国该怎么办？”

“但是蓁蓁......唯独你......我不能扔下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们能愉快地活着，我呢？我怎么活？”他抬头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该怎么活？”

“阿邈，有小念芜......他会......”我哭了，许久未哭了，却仍然那么凶，“他会陪着你的......我也不想死......我也不想！我舍不得你们，放不下你们......”

谢清邈愣了一瞬，面露苦涩。他可真自私，明明要离开的不是他，而自己却表现得更悲伤，更痛苦。但他该怎么办？安慰她？他做不到。改变这一切？他也做不到。

“我不想走......”我号啕大哭，控诉着所有的不公，“阿邈......”

“我在，蓁蓁。”谢清邈拦腰抱起了我，“回去吧，回京城吧。”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唯有落日在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他抱着我走在回去的路上，却紧紧皱着眉。

“北狄那儿......还好吗？”我吸了下鼻子，努力平复着情绪，“不许骗我。”

谢清邈欲立马张开的嘴又缓缓合上，许久，他才答道：“不好。他们谋划已久，同先前匈奴的部队合并在了一起，如今养精蓄锐了这么长时间，发兵南下。”

我轻轻点了点头，忽的冒出一句：“我想去前线。”

谢清邈停住，满脸不可置信：“蓁蓁，你说什么？”

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想......上前线。”

“不行。”他立马拒绝，“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但是阿邈，我是将军。”我一字一句说着，目光十分坚定，“我知道......我爹他已经不能上战场了，但我是他的女儿，是小将军，我应当上战场。”

“不，不是的。”他红了眼，“你不是将军，你是皇后，是朕的妻子！”

他换了称呼。我知晓是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