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怀
“捞个你而已,能有多费劲儿。”
“………”
马跑得很快,经过了有人迹的地方,又爬了个小山坡,停到了一处不算太高的小峰上。
江淮把她抱下了马,在一棵矮树上套了缰绳,向另边的一棵老树走去。
那棵树生得很高,树冠茂密得像是层层叠叠的云,约莫有几百岁的年纪,孤傲地立在最靠近崖边的山头上,幽深的繁茂中隐隐的鸟雀啼叫声此起彼伏。
江淮在树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风拂动他的衣角翩翩而起。
少年凭风而立,目光定定地望着山下缩小了的檐檐角角,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凝得像平湖中的水。
辨不出情绪。
半晌,他朝她伸出手:“阿雪,过来。”
林若雪正温柔地轻轻抚弄着白马头上的毛。
白马是寻遍京城也仅此一只的千里宝马,一身威风凛凛的腱子肉很是威风,名字唤作雪灵。
闻言,林若雪转头应了一声,将手中最后一点草料喂到雪灵嘴里,雪灵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她的手心,林若雪摸摸他的脑袋,转身向少年走去。
两人并肩靠坐在老树的树干上,脚下是京都隐隐袅袅的房檐和炊烟。
他们所在的碧华峰并不算是多么高的一座山,甚至只算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坡。但他们两人坐在的这个地方视野极好,算得上是京郊最高处。
打眼望去,能俯瞰整个京城。
“我年幼时,时常在这里练剑。”
察觉到身旁默了良久的人开口说话,林若雪下意识向他望去。
少年半倚着树干,一只手臂懒懒搭在支起的小腿上,云靴包裹着修长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目视着前方漫不经心。
“小时候我不爱念那些酸朽文人的书,总被先生罚,个子也生得不高,没少遭人欺负。”
听到“欺负”两字,林若雪有些吃惊。
她如何也想不到,从她进京来就久闻大名的威风凛凛的小霸王,年幼竟也有遭人欺负的时候…….
她神色顿了一下,定定地向他望去。
江淮面上却没什么反应,甚至随手揪了跟尾巴草漫不经心地吊在嘴里,两手交叠撑着后脑勺,神态更显散漫。
“那时我受了欺负,也没脸向谁告状,经常弄得灰头土脸,下了学别人都走了,我就一个人爬上这小山坡,抱着树干偷偷哭。”
少年神色自然地像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林若雪望着他深邃立体的侧颜,想说什么,终归是动了动唇,将话又咽了下去。
“但我也是在这里,遇见了我师父。”
少年想起什么,自然地伸手向山下的一个方位遥遥一指:“就那处,飘着白烟的茅屋,便是我师父的住所。”
林若雪顺着他的手势向下看。
山脚下,果然有一处不起眼的茅屋,飘着袅袅的烟雾,门前种着一排花,还养着几只鸡鸭。
她下意识地“咦”了一声。
江淮一身的好功夫,又生得这样尊贵,她原先以为能教他的师父。无论如何也是满身气派满苑桃李的宗师。
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堂堂江小侯的师父,竟隅居在这样简陋偏僻的小屋里,远离闹市,孤零零的,哪有什么气派可言。
“师父他无心庙堂功名,原本想一辈子安安静静避世于此当个逍遥散人,却不想那日雨大,又恰巧遇到了我。”
少年眸光深邃地望着山下的那一点,“师父心善,终归不忍我一小童在外淋雨,将我接进了屋,又处了些时日,觉得与我投缘,才收我做了他的第一个弟子。”
江淮幽幽地道,“也是唯一一个。”
林若雪望着山下若有所思,原来是个世外高人。
想了想,她又问,“那平日里为何从不见先生他到侯府上来往?”
江淮摇了摇头道:“师父本有心避世,一生不出此山,他收我做徒原属破例。”
“师父说了,只见我三次。”
他顿了一下道,“在这山中教我武艺算是一次,日后我若逢生死关头可再见他一次。”
林若雪若有所思望他:“那第三次?”
沉默半晌,江淮望着山脚,淡淡道,“第三次便是肉身陨落,魂逢九泉之时。”
林若雪望着山下久久地想了一会儿,有些明白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定定地望着少年的侧脸:“江淮,你说,那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也那样,上穷碧落地寻我的魂魄?”
江淮一愣,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悦,皱起眉头道:“你又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不嫌晦气。”
良久,像是认真想了半晌,少年开口,神色淡淡。
“这是自然。”
林若雪望着他,忍着心头的笑意,有些按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