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得真深
五月初,云朝抵达上京。萧起庭本想亲自出城去接,因临时要处理些事务,便让宋七去了。
午时,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宋七去向萧起庭复命,云朝则直接回了沁芳轩。
吴嬷嬷已准备好午膳,为云朝接风洗尘。
沐完浴,换了身淡青色绣兰草束腰长裙,刚走到内室,萧起庭推门进来。
“朝朝,你回来了。”他眼含笑意,大步走过去。
本想上去将她抱住,云朝略微后退一步,施礼:“见过王爷。”
萧起庭愣了一下,笑道:“本想亲自去接你,一时走不开,又怕误了时辰,只好让宋七去了,朝朝不会生气吧?”
“不会,王爷自当以公务为重。”
萧起庭微一点头:“先吃饭,吃完好好睡一觉。”言罢吩咐吴嬷嬷摆饭。
以往两人吃饭都是有说有笑,今日气氛却有些微妙,萧起庭看了她好几眼,她只是垂着眼眸默默吃饭。
“我给你的回信可收到了?”萧起庭夹了块鱼肉,细细挑出刺来才放进她碗里。
“收到了……多谢王爷。”云朝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原本说好随王爷一同回京,父王突然过世,妾身一时悲痛失约于王爷……”
“朝朝。”萧起庭打断她的话,幽幽叹息一声,“岳父被害,本王也很难过,此事我已派人去调查,我答应你,定找出凶手为岳父报仇。”
“真的么?”云朝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萧起庭心中无奈,回视她片刻,握住她的手道:“自然是真的,岳父不在了,往后,我就是你的依靠。”
“多谢王爷……”云朝抽回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我夫妻,无需如此生分。”萧起庭心中又是一阵叹息,满桌佳肴一时没了胃口,“我吃好了,要出门一趟,你吃完就去歇息,我晚上再过来。”
“好。”
他理了理衣襟起身,走到门边又回过身来:“对了,舒堂知道你回来,说要邀你出去散散心,若是不想去,本王就替你婉拒了。”
“不用,林世子也是一番好意。”
“那好……”
萧起庭走后,云朝也放下了木箸,吴嬷嬷在一旁道:“王妃,再吃些吧?这一路颠簸,您都瘦了。”
“我没胃口,先撤了吧。”
“是。”吴嬷嬷招呼婢女过来收拾,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云朝,“王妃,这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顺变,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方才两人吃饭时,吴嬷嬷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只当是西炎王过世,她心中不好受,便出言宽慰几句。
“我知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回到寝房,弥月正在归置行囊。
妆台上放着那个陈旧的木匣子,那是母亲留下来唯一的念想,她特意带过来,想找个工匠铺修一修。
“弥月。”
“王妃可是要睡觉?奴婢这就出去。”
“不,你去叫蒋文套马车,随我出门。”
弥月见她捧着木匣,点了点头出去了。
午后阳光灼灼,街边院墙里的榴花一丛一丛开得正好,回西炎时尚是早春,现下已是明丽的初夏了。
一连找了几家首饰铺,掌柜看过之后都说损毁太过难以修复。
云朝有些气馁,正要上马车,路边一个卖首饰的老人却叫住了她。
“姑娘若不嫌弃,可让老朽帮你看一看。”
云朝抬眼望过去,见树荫下摆着个小小的摊位,一个穿褐色短衣六十岁上下的老者坐在摊位后,笑吟吟地看着她。
“老人家会修首饰?”云朝走过去,见铺着灰布的小摊上摆着各种精美的发簪,“这些都是您做的?”
“正是。”老者伸出手来,“姑娘要修什么?老朽帮你看看。”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云朝把木匣递了过去,“您先看看,若是能修,价钱不是问题。”
老人打开木匣,拿起一支宝石钗仔细看了看,上面雕花繁复,镶嵌工艺也与寻常首饰不同。
“姑娘不是大齐人吧?这些首饰在上京可不常见。”
云朝笑了笑:“我是西炎人,能修吗?”
“今日啊算你运气好。”老人家朗声而笑,“我年轻的时候到过西炎,学了好些年手艺,这活别人干不了,我却能干。”
“那太好了。”云朝露出笑颜,“不知几日能修好?到时我派人来取。”
老者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五日后来取,只是这些首饰有年头了,老朽虽能修复却不能完完全全复原,先跟姑娘说清楚。”
“好,我明白的。”云朝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小摊上,“这银子您先收着,麻烦您了。”
“交给我,姑娘放心吧。”